吃完饭,陆长风也过来了,捧着饭盒直接在厨房吃。
“不是两个蛋吗?”他郁闷道:“你看我都这样了,还偷工减料?”
赵班长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他胳膊上,笑眯眯道:“吃蛋补蛋,你又不需要,多一个少一个不碍事。”
“歪理。”陆长风哼笑,他左手拿着筷子,高大的身影弯下来,低头就着灶台上的饭盒:“德发啊,你这样我很伤心啊。”
“你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量,我也很伤心。”赵班长麻溜地跟他耍嘴皮子。
两个人你来我往,陆长风吃完饭,提着看起来就轻的行李袋往外走。
“你去哪?”赵班长在后面问。
“回老家,东城的稀粥喂不饱西北的狼,回去啃馍馍。”陆长风随意道。
“……德行。”赵班长噗嗤一笑,继续盛饭。
苏娉他们走出军区,到国营菜店前面才等到客车,陆长风先让她上去,自己跟在后面。
“阿娉!这儿。”夏莹朝她招手,看到她身后的人,怔了一下:“陆副团长?”
陆长风微微点头,接过苏娉的行李放在上面置物架。
他身高腿长,放个东西轻而易举。
医药箱随手放在座位前。
夏莹把何忠推开,对他说:“你跟陆副团长坐,我想和阿娉说说话。”
何忠叹了口气,顺从起身。
夏莹往他的位置挪了一下,让苏娉坐在她刚刚那儿,靠窗的地方。
“委屈你了,兄弟。”陆长风拍拍他的肩膀。
何忠只是摇头。
都是男人,这位陆副团长三番两次跟她们出来,心思昭然若揭。
“他怎么也来了呀?”夏莹悄悄跟好友咬耳朵。
“陆副团长对东城很熟,带我们去生产队。”苏娉温声解释道。
“噢。”夏莹想了一下,迟疑道:“客车到生产队村口会停的呀,我们随便选一个去就好了。”
苏娉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她觉得自己最近脑子确实不够用,可能是战场上太累了,还没缓过来。
“你没想到,陆副团长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吧。”夏莹瞄了眼隔壁座说话的两个男人,“我怎么觉得他另有所图呢?”
苏娉打了个哈欠,没听清她碎碎念什么,眼底蒙上水雾,靠在她肩头上:“我起得太早了,想睡会儿,待会他说在那下车你再叫我好不好?”
“好,你睡吧。”夏莹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段路还算平缓,苏娉没多久就睡着了。
陆长风和何忠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见她睡着了,把身上的黑色呢子外套脱了,递给何忠。
何忠会意,又交给隔着过道的对象。
夏莹手里拿着还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这么明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啧”了声,抖开外套给好友盖上。
就是不知道阿娉有没有感觉到陆副团长的心意。
看着旁边只穿白色衬衣的男人,何忠问他:“我们去哪?”
“进步生产队。”陆长风偏头看了眼外面的景色,说:“还有三个半小时。”
这个生产队算是近的了。
何忠点头,没有再说话。
要聊的刚才都聊完了。
客车走走停停,看到有人挥手就要停下来载客,这个打票员比较奇特,上车不收钱,等下车的时候才来门口等着。
司机看到拿着很多行李的乘客,还要下车帮着搬行李,踩着客车旁边的铁梯子爬去客车顶,掀开雨布把行李放上去。
直到四点半,他们才到进步生产队村口。
呢子外套已经被陆长风收到行李袋里,他不冷,懒得穿。
苏娉睡眼朦胧,她的行李袋是陆长风提着,还背着她的医药箱。
夏莹也不用自己拿东西,她挽着好友的胳膊,带她往村里走。
两边地里有劳作的人,看到有陌生人进来,有人去喊大队长。
进步生产队的大队长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嘴里叼着旱烟。
他们属于脱产干部,不用上工也有工分。
“同志,你们找谁?”他仔细辨认,看着也不像谁家的亲戚啊。
而且看他们的穿着,队里也没谁家有这么阔气的亲戚。
“您是生产队的大队长吗?”苏娉已经醒了神,她笑着道:“我们是东城大学的学生,过来看诊的。”
夏莹立马拿出自己的申请书批条给他看,苏娉也把签着身后男人名字的纸张递过去。
大队长还是识几个大字的,公社经常派干部过来,晚上会在大队部开课堂,愿意来的就去学,作为大队长他自然要起到带头作用。
看到东城大学和部队的批条,大队长面上神色松快,把申请书还给她们:“原来是来帮社员们看诊的同志,东城大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老师带学生过来看诊,你们可算是做了大好事了。”
他赶紧带着她们往卫生所那边走,“我们这空房多,你们先住下来休息一宿,明天再看诊。”
苏娉没有拒绝,几个人跟在大队长后面往卫生所走。
一路上有人看到大队长领着不认识的人,笑着问:“大队长,你家亲戚啊?”
“我这磕碜样,家里亲戚变种了?”大队长不耐烦抬手:“赶紧去拉你的氨水,别在这磨磨蹭蹭,每天多赚几个工分,家里多口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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