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长,”他手里的铅笔在地图上标点:“歼击机有足够的火力对敌军指挥所实施覆盖吗?”
“这是敌空军指挥所。”眉眼清冷的男人抬手,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我们进行地面攻击,敌军将携弹飞往东南军区。”
“空军的任务是拦截敌轰炸机,夺取制空权。”
意思是并不会对地面部队进行支援。
沈元白神色微凝,开始思考新的作战计划。
如果火力覆盖做不到,就只能想办法分散敌军兵力,拉长战线。
前线送下来的伤员越来越多,人手不够,苏娉需要去帮忙。
外面战火纷飞,硝烟四起,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愣了一下,听到远处痛苦的哀嚎,甩开杂念,加快脚步。
从医药箱拿出消毒水和棉球,给伤口撒药粉止血,用绷带紧紧缠着,她朝后面的军医喊道:“担架!送回临时卫生所。”
前线的陆长风隐在战壕里,从身上取出最后一发弹夹换上。
忽然从另一边抛来两个弹夹。
他偏头。
军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陈焰眸色幽暗,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趴回去,对点狙击。
刚才的弹夹是他从旁边尸体上卸下来的。
他最近在外执行任务,没有回东城军区,直接被调来支援东南军区。
陆长风没有多说什么,换好弹夹后侧身抬手射击,只留下一句:“掩护我。”
流弹从耳边擦过,陈焰抱着狙击枪一个翻滚,到了陆长风刚才的位置,替他解决前方的敌人。
两人配合默契,陆长风打掉敌军的机枪手,又往另一边去。
一直从早上八点到傍晚六点多,枪炮声渐退,才稍微有喘息的机会。
战士们疲惫地靠在树干上,抱着枪就睡着了,连赵班长连声的喊开饭就来不及听。
苏娉背着医药箱给他们处理伤口,消毒上药,因为长时间的肌肉劳累,她手略微有些颤抖,但脸上依旧温柔:“忍一忍,没事的。”
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没有犹豫,走到近前,半蹲。
原本阖眸的少年蓦然睁开眼,漆黑的眉眼半隐在黑暗中。
月光只在他脸上留下淡淡光影。
看到她,向来无波的眼底泛起涟漪。
哑声道:“阿软。”
苏娉打开医药箱的手略微停顿,她拿出碘伏,用镊子夹着棉花替他清理手背上的伤口。
一向倨傲的少年低着头,安静地看着她。
她动作很轻柔,清浅温热的呼吸落在手背上,伤口有些痒。
他眼也不眨,一直盯着她看,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又咽了回去。
陆长风倚着树干,嘴里叼着烟,看着这边。
有人扔了盒火柴过来,他笑了一下。手指抵着火柴盒推开,划燃,手掌拢着火。
甩灭火柴棍,火柴盒扔回去,他微抬下巴:“谢了兄弟。”
嘴里吐出青灰色的烟雾,男人略微侧身,肩膀顶着树干。
苏娉给他包扎好,看着少年熟悉的眉眼,扶着膝盖缓缓起身。
“好好活着。”她说。
陈焰收回伸在半空中缠着绷带的手,看着她纤弱的身影背着沉重的医药箱往前面去。
“别看了。”陆长风大步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来根烟?”
陈焰瞥了他一眼,接过烟,在他那儿点燃。
少年脑袋靠着后面,吐出一口薄雾后,眉眼间的恣意顿显。
仿佛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意气风发,战场上的沉着镇定不过是伪装。
“你喜欢她?”他问。
“是啊。”陆长风指尖夹着烟,笑眯眯道:“很难不喜欢。”
反复咀嚼他这句话的意思,陈焰也低声笑了,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是啊。”
很难不喜欢。
如果他当初也可以这么坦荡,或许早就不是现在的场面。
“我也喜欢她,”陈焰勾起唇角,不知道在笑谁:“很久了。”
“她值得。”陆长风叼着烟,随手在旁边拽了根草,在指尖绕了又绕:“如果我早点认识她,应该也喜欢她挺久了。”
“你不怕最后赢的是我?”陈焰又问。
“那是她的选择,怕不怕都没办法。”
脊背抵着坚硬粗糙的树皮,陆长风随手把草环套在指间,随意道:“如果她最后选择了你,说明是我不够好,我甘拜下风。”
陈焰陷入沉默,抬头看着天边清冷的残月。
“你呢,也别把目光局限在我身上。”陆长风懒洋洋道:“她身边出色的人可不少,别只来我这放狠话。”
陈焰神色淡淡,回眸看他。
男人眉眼锋利,五官硬朗,下颚线利落分明。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散漫的神态压不住戾气。
抽完这支烟,陆长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他随口道:“有件事也许你心里也清楚。”
“苏娉,不像是个会回头看的人。”
陈焰看着他大步往指挥所而去的背影,眉头紧蹙。
最近三天一直在持续战斗,战士们休息不到一两个小时又要轮换上战场,伤员越来越多,指挥部已经在往北城求援。
苏娉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有一个战士出现奇怪的情况,明明眼部和脑部没有外伤,可他就是说自己看不见了,不管怎么试,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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