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兄弟俩送她回家属院。
推开门,拉亮电灯,橘黄色的灯光倾泻下来。
这间屋子比沈元白的还要大一些,一张桌子四条椅子,一个衣柜一张床。
提了一下暖壶,发现是空的,沈青雪说:“我去食堂加热水。”
“好。”苏娉让开道,给他过去。
沈元白随手拉了条椅子,刚要坐下,就听妹妹说:“哥哥,要不要我给你推拿一下呀?可以行气活血、理筋结散哦。”
看到她眼底亮闪闪的星光,他没有拒绝,温声道:“好。”
见她一直仰头看着自己,沈元白犹豫片刻,笑问:“要脱衣服吗?”
苏娉点头,“要擦药酒。”
她工具带的很齐全,药酒银针艾条,一样不差。
沈元白解开军装外套扣子,挂在旁边椅背上,只剩白色军衬衣。
他微笑询问,苏娉眨眨眼,他无声笑了,缓缓解开纽扣。
沈青雪正好这个时候回来,他关上门,把暖壶放到桌上,用搪瓷杯倒了杯热水放旁边凉着。
“是要推拿吗?”他拉开椅子坐下,见妹妹手里拿着药酒,哥哥在解衬衫就知道了。
部队里的军医大多会这一手,推拿一下感觉全身经络都通了,份外轻松。
“对呀,二哥别急,我给哥哥推拿完就轮到你了。”
“我不急,”沈青雪挠挠头:“我是针灸和推拿一起来吗?还是只针灸?”他是更想推拿的。
部队里有女军医,推拿手法比男同志温柔,没那么粗暴,男军医恨不得把你身上的皮都揪下来。
“像你这种经常训练出任务的还是针灸一下比较好,针刺加艾灸。”苏娉笑眯眯道。
“行,都听你的。”沈青雪背后是哥哥的军装,他转身把军装拿开,叠好放到旁边椅子上。
沈元白平时不怎么出任务,都在团部制定军事作战计划,所以肤色白皙。
他也会去训练场,壁垒分明的薄肌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娉的目光却落在他肩上,沉默片刻,才说道:“哥哥。”
“嗯?”沈元白笑着看她。
“你不是说只是流弹擦伤吗?”她葱白的指尖虚空指着他肩头:“这是贯穿伤。”
沈青雪也皱眉:“哥,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看伤口不是近期。
“年底,”沈元白单膝抵着床板,缓缓趴在床上,笑意清朗:“我的错,骗了我们阿软。”
“你回北城过年的时候?”沈青雪有些恍然,他喃喃道:“难怪,那个时候你左手好像就有点不自然。”
说到这,他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哥哥的异常。
苏娉一言不发,坐在床边,往掌心倒着药酒,而后动作轻柔往他手臂和后背擦。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竟然没有发觉,而且哥哥还陪她一起去了外婆家,后来又一起回北城。
作为中医系的学生,这么久的相处她都没有发现异常,信了他只是流弹擦伤。
自己的观察力竟然迟钝到这种地步了吗?还是因为他是哥哥,所以觉得他无比强大,无所不能。
见她一直不说话,沈元白也没有出声,在她温热的手掌覆上后背时,才轻轻笑了一下,闭上眼睛。
沈青雪把椅子拉近,坐在床边,挨着哥哥和妹妹,见他阖上眸子,知道他很累,也没有开口打扰。
苏娉手法轻柔,把老师教的揉捏按压都试了一遍,在她想问哥哥有没有觉得经络通畅一些,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床边的双胞胎兄妹俩面面相觑,苏娉握住哥哥清瘦的腕骨,对旁边的男孩挑眉示意。
一个眼神,沈青雪心领神会,解开哥哥手上银色的钢表,在手里把玩。
沉甸甸的腕表落在掌心,沈青雪说:“他这人看起来温温柔柔好说话,其实什么事都压在心里,你想问什么都问不出,累了也不会说。”
苏娉轻轻捏着他的胳膊,点头道:“大哥外柔内刚,很少泄露情绪。”
沈青雪叹气:“他从小就这样,也就比我大三岁,可他说的话让我觉得比爸爸更有信服力。”
而且他不管多疼,永远不会说出声,沈青雪觉得哥哥特别能隐忍。
就像当时关于妹妹的事,他心里难受,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查找证据,安抚他们的情绪,把一切安排妥当。
“我一直觉得哥哥是个温柔强大清醒理智的人,就算哪天天塌了他也不会塌。”
苏娉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推拿完,她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眼神在二哥身上示意。
沈青雪看她刚才在哥哥身上有些生疏的手法,也反应过来了,叹着气开始脱衣服。
这是打算把哥哥们当小白鼠,难怪在食堂,大哥问她,需不需要他也试试?
他是知道妹妹想要拿他们练手。
苏娉见他在解军装,从挎包里拿出艾条和火柴,还有一个布包。
她把布包放在桌上展开,温馨昏黄的灯光下,长短不一的针尖泛着幽幽冷光。
沈青雪看了眼在床上睡着的哥哥,忽然有些羡慕他,只要推拿就行了。
人体穴位在脑海里浮现,苏娉食指和拇指捻着针炳,中指抵住他手臂上的皮肤,平直针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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