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容岚同意这门婚事,很大的原因就是陈家家风正,她跟慕烟交好,苏定邦和陈安国是过命的兄弟。
女儿以往身体状况,不是很好,陈家却没有丝毫介意。
换了别人家,容岚不敢放心把女儿嫁过去。
苏娉只是温声道:“好。”
容岚把笔记全部过了一遍,已经是八点半了,她把本子还给女儿:“中西医结合的路子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妈妈就不会再劝,你外公他当了一辈子的中医,也认识一些想走这条路的人。”
“很多人的失败不是来自于医学,而是周围的议论,以及同行的不看好和奚落。”
“囡囡,既然你认准了,就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不要在乎周围的声音。”
“我知道,妈妈。”苏娉弯眸笑,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他们不是我,看不清我心里的道路,虽然这条路未知崎岖,但我会一直走到天光大亮。”
“好。”容岚难掩欣慰:“我们囡囡长大了,妈妈等你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
苏娉回到房间,开了灯,先点燃安神香,又坐到桌前把妈妈标注过的笔记重新看一遍。
有道白影从树枝跳上窗台,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神情专注望着本子上的字迹。
有爸爸妈妈在身后,她一点也不害怕去挑战未知的风险。
回学校的前一天,苏陈两家终于见面商议婚事。
这件事苏家知会过沈霄,他虽然对陈家那小子的性格看不上,但是苏家全心全意为了女儿好,陈家也是没话挑,所以也就没有异议。
苏定邦问他要不要一起来的时候,沈霄难得有些犹豫。
女儿现在不愿意认他们,他怕贸然出现会让她不开心。
苏定邦却说:“终生大事自然要父母在场,这件事我跟囡囡说,你只管去就是了。”
所以,林漪还没回,沈霄一个人去的苏家。
这天,容岚亲手下厨,苏娉在旁边打下手,等饭菜上桌,苏陈两家所有人以及沈霄都坐在桌前。
沈霄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自己女儿,眉眼之间和大儿子沈元白九分相似,甚至连性格都很像。
面对他的打量,苏娉不偏不倚坦坦荡荡,目光清澈纯净。
苏定邦发现女儿在学校这两个月,相比以前的内敛更加开朗一些了。他心里甚至有些后悔,因为女儿身体的原因,早早就没让她读书。
如果不把她拘在家里,她会有很多朋友,也许性格早就该是这样。
陈焰坐在长桌最下方,一段时间没见,他像是又高了些,少年漆黑的眉眼沉静深邃,因为是家常聚会,所以穿的便装。
已经入冬,他还是穿的单衣,肩膀宽阔,腰身劲窄。
看到苏娉过来,抬眸看了一眼,略微颔首打招呼。
苏娉抿唇,在他对面坐下。
苏定邦主动给陈老爷子倒酒:“陈叔,您风采不减当年啊,还是这么精神矍铄。”他开始打开话匣子。
“老了老了。”陈老爷子看了下桌尾的孙子,叹了口气:“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也不知道还能有几年活头。”
虽然身边时常有保健医跟随,但是老爷子年轻时受过的伤太多,落下了病根,现在也只能慢慢调养,维持原状。
陈焰冷冷瞥了眼老爷子,绷直的身子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弓。
老爷子又看向苏娉,神情缓和下来:“我第一次见她,才这么大。”
他双手比了比,笑道:“感觉比我的手掌大不了多少,好像才几个月吧。”
“两个多月。”在和慕烟聊天的容岚笑着回应:“您记性真好,囡囡,叫陈爷爷了吗?”
“陈爷爷。”小姑娘嗓音娇软,却又不是那种浸在蜜罐子里的甜腻,听起来像是清风过境,让人舒适。
“好。”陈老爷子笑容更深,从口袋摸出一个木盒,打开:“这是你陈奶奶留下来的镯子,可惜她没福气,看不到孙媳妇进门。”
和苏家订亲的事最早也是陈奶奶先提出来的,她觉得儿媳妇和容岚关系好,儿子又和苏定邦交情匪浅,不如订个儿女亲事。
那个时候苏娉才两个月大,苏家人的人品她信得过,教出来的女儿必定不会差到哪去。
知根知底又关系好,可不是最合适不过了嘛。
后来苏家人去了南城没多久,陈奶奶就病逝了,老爷子心里一直记挂妻子,也希望能在自己过世前,看到这门婚事完成。
可不知道阿焰这小子怎么回事,好像是天生反骨,这也让老爷子十分闹心。
木盒里是一只通体温润的羊脂玉镯子,和慕烟手上的是一对。
陈奶奶想得好,一只留给儿媳,一只亲手交给孙媳,只是没能等到那天。
苏家人知道这个镯子代表着什么,也没推辞,容岚笑着问女儿:“喜欢吗?”
“很喜欢,”苏娉柔声道:“谢谢陈爷爷。”
“好孩子。”
见她自己情愿,容岚既松了口气,又怅然若失。
女儿长大了。
苏定邦心里也是百感交集,那个趴在他背上甜甜地喊爸爸的小姑娘已经成了大姑娘,喝药不会耍赖也不会哭闹,能沉着地面对所有的事。
至于苏策和苏驭,压根没有觉得有什么。
等妹妹读完大学最少也得两年,也有可能是两年半或者三年,这段时间她都在学校,就算以后和陈焰结婚了也依旧住在军属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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