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寻晃晃耳朵,滴溜溜的黑眼珠子回头看了眼舜安彦。
舜安彦捋着它的猫毛,“你的主人,一边喊着要英年早逝,一边喜欢个会让她英年早逝的人。”
彦寻好像叹了口气。
舜安彦又拿了根小鱼干朝它晃了晃,“你说要不要再管?反正我不如那个和尚,让她自己吃亏去?”
彦寻朝小鱼干扑了过来。
“你看,连你都觉得不该管她,就好声好气笑两下,就晕头转向了。”
彦寻又啃完了根鱼干,朝舜安彦眨巴眨巴它水汪汪的猫眼。
“还要?那你说,我是不是为她着想?阿哥们还会把蒙古放进去就不对,她却只在乎我拿了头筹。”
舜安彦提起根鱼干问彦寻:“她承认我一次怎么了?”
猫扑上去叼住鱼干,拿背毛蹭了蹭舜安彦的手。
“好猫啊,吃完了得记得,我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
这一晚,猫吃鱼干,他喝酒,喝多了还把慎兴永叫进来吩咐了件事。
等佟国维从畅春园回来要找孙子麻烦的时候,舜安彦已经趴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公主的猫趴在舜安彦的枕边流口水,小鱼干的碎屑撒了一滴,而他的手则轻轻搭在猫尾巴上。
佟国维莫名就叹了口气,问慎兴永:“少爷怎么喝酒了?”
“今儿出了园子回来就说要喝,大约碰上什么事了,可少爷从不说。”他对舜安彦忠心耿耿,闭口不提刚才他喝多后吩咐的事。
若是提了,少爷别说休息,怕是今晚会被老太爷揍一顿。
佟国维揉揉太阳穴,也不多怪下人们。
他的孙子他知道,锯嘴葫芦般的一个人,主意大心思重,连去欧罗巴这样的大事也自己悄悄办了。
“那只猫怎么又回来了?”
“少爷回京第一天就跟回来了,奴才瞧少爷喜欢的紧。”
佟国维瞥了眼慎兴永,不置可否。
他佝偻着背慢慢踱回自己的书房,路上冷风四起,搅得佟园的水都不太平。
佟老夫人点着灯在等他,“舜安彦睡了?”
“喝多了睡的。”
佟老夫人摇了摇头,“所以,该说的你一句都没说上?”
“我在想这孩子说他有没有用。脾气梗得要死,也不知道像了谁。”佟国维沟壑纵横的脸上皆是不解,“他若要有心思做五额驸,去什么欧罗巴呀,把这三年花在御前多跑跑,这会儿亲都订了。”
佟老夫人取了毯子披在丈夫身上,老迈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么,哪里懂这些。万岁爷到底和你怎么说?”
“万岁爷说他会给舜安彦按个忙些的差事,至于其他的,等阿哥们来处理他。”
“阿哥们?”
佟国维嗤笑了声,“你等着看吧,那可是皇子们最宝贝的妹妹,他就算想当额驸,不掉个几层皮根本过不去。”
*
姜是老的辣。
佟国维半点没有料错,但也没想到要让他大孙子掉皮的阿哥来的这么快。
天还未亮,他连朝服都没换上,门房便来报:“五阿哥驾到。”
佟国维揣上暖帽急匆匆地往前厅赶,还没踏入,便被五阿哥的太监们拦了回去。
“佟大人,五阿哥说他只找佟少爷,您该上朝上朝该办事办事,不影响。”
说着还捧上了个托盘。
“五阿哥说国舅爷当差辛苦,当佟少爷的祖父也辛苦,这是赏您的人参与燕窝,请您收好。”
这是拿赏赐堵他的嘴。
可他佟国维又没有办法,皇家的舅舅和外头的舅舅不一样,纵使辈分再高也不过是他们爱新觉罗的奴才。
佟国维只好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小太监,“公公,辛苦了,若有事……”
“奴才明白。”
老祖父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屋里大孙子舜安彦在梦境里徜徉未归。
胤祺一进屋就被桂花酒味熏得直皱眉头。
舜安彦素来整洁的屋子里一团糟,桌上扔着酒壶,床头趴着猫,满地的不明碎屑。
胤祺过去把他被子掀开,把人从被窝里拽出来,拍了拍脸颊。
“小佟大人,醒醒。”舜安彦耷拉着脑袋还迷糊,胤祺直接吼了句,“醒醒!做题了!”
“什么?什么题?拿来,没我做不出的题。”
胤祺把四哥写的纸直接拍在了舜安彦没洗的脸上,“答,现在就答,是口供还是笔录?”
舜安彦听到这里,猛然惊醒,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五阿哥。
他赶忙下地,披上衣服朝五阿哥行了礼,“给五阿哥请安,您……”
“别客套了,你快点把题答了,本阿哥已经两天没有睡了。”
舜安彦深吸口气,揉揉额头和眼睛,集中注意力看向那张纸。
然后,呆滞成了头呆鹅。
“五阿哥,这是什么?”
“你觉得还缺什么,可以自己补,今儿不答完,谁也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舜安彦再看了眼这张纸,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与其说这是题,不如说这是份刑部堂审模板——主要审问他过去做的种种是出于对元衿何种居心。
他若答错里面任何一个问题,可能都会被剥夺进畅春园权利终身,连彦寻那只猫都不能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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