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的火气更旺。
就在昨日,舜安彦被康熙授了二等侍卫的官职,据她兴高采烈的五哥转述,舜安彦是这几年同辈满洲勋贵里授官最早且职位最高的。
不过这一安排并不算意料之外,自从去年马场一箭后,康熙的眼睛一直暗中盯着舜安彦,而舜安彦自那之后隐藏锋芒不声不响的样子,让康熙对他的满意度不断提升。
狗鄢洵,以前不知道他那么能装逼。
元衿握紧了拳头从舜安彦身边路过,耳边飘进了佟家下人和他的对话。
“少爷,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糕点。”
“这是细点,我骑马能放哪儿?你们留着吃吧。”
“是是是,那少爷,这是表姑娘特地新做的香囊,夫人说您骑马劳累,可以多闻闻解乏。”
那下人从盒子里掏出一枚绣着鸳鸯的香囊来。
元衿鼻子灵敏,老远就闻到了那价值千两的乳香冲鼻而来。
品味真差。
元衿朝青山使了个眼色,走的道路往舜安彦那里偏了一点点,路过他们时突然捂着嘴呕了一声。
青山心领神会,扶着元衿的胳臂疯狂配合“上分”:“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倒了您的胃口?”
“不知道,冲鼻子的很,你等下让赵进寿查查,查到了禀告皇阿玛,一定要全扔光。”
在佟家下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元衿已飘然远去。
舜安彦轻笑了下,顺手就把香囊塞回了木盒,扔了回去。
“你赶紧拿回去,熏到贵人,我会挨罚的。”
佟家下人愣了愣,舜安彦厉声说:“我才当差第一天,你们就要逼我犯错吗?”
这都哪和哪?
下人们吓得直哆嗦,深知大少爷的差事老太爷极为满意,要不是想着低调,昨日差点在佟园门口放鞭炮。
这要是因为一个香囊出事,老太爷能把他们的皮给扒了。
等了许久,大队人马终于清点齐备,九声禁鞭后,太子三跪九叩,率领值守京城的满汉臣子恭送康熙起驾。
康熙率先挥动马鞭,宣告本朝第二次南巡正式启程。
元衿瞧了眼手里的怀表,正正好好十点,这种速度估计傍晚能到廊坊就很不错了。
元衿忍不住掀开帘子瞧瞧新鲜,穿来快两年了,她的活动范围第一次要超过十公里范围,虽然和过去动辄上千里的飞行距离不能比,但她可以把这笔账记在某人头上。
某人就在他不远处,作为二等侍卫的他,手握马鞭骑在一匹枣红色马驹上。
舜安彦的背总是很挺,虽然侍卫的藏青色服装宽大,但盖不住他的挺拔。
元衿笑了笑,撇撇嘴想,他们清朝的衣服不行,这个坏事的怨种这身没有当初他的军装帅气。
正想着,怨种打马靠近了她的马车。
青山走在马车旁,见到彦少爷过来,便知他和公主有话说,自动走开了一些。
她一走远,舜安彦便低声说:“谢谢。”
元衿举着车帘,笑嘻嘻扫过他说:“你这个妈不怎么聪明。”
“是。”舜安彦应了声,又反问,“但你怎么判定的?”
元衿瞧着他的侍卫服说:“鄢少爷前途无量,她不给你往宗室贵胄里找亲事,非要给绑个表妹给你,不是不聪明,难道是心眼实啊?”
舜安彦瞧了眼她精明的模样,笑说:“你只对了一半。”
“啊?”
舜安彦道:“前途无量就不该这么早说亲事,合该把力气都用在正事上。”
元衿嗤笑他:“你当你是菜场的菜呢,待价而沽的。”
舜安彦回敬她;“奴隶也是听得懂公主骂人的,菜场的菜待价了是要发烂发臭的。”
元衿哼了声,很不满意舜安彦听得懂她的讽刺。
“争强好胜。”她恨恨说。
舜安彦得意地挑挑眉,又肃脸认真说:“说句真心话,十四五岁就忙着结婚生子,这群人太会摧残人了,就算是十七八也太早了点。”
他说着目光飘向元衿前方的车,有辆坐着十七八的三公主,朝内外皆知三公主已然到了年纪,今年南巡回朝后,她压着的亲事便一定要落下来。
而行走在上书房的勋贵们都知道,三公主是极不情愿的。
元衿沉默了会儿,最终主动跳过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只笑言:“听说你祖父四十不到就有你这个宝贝孙子,我皇阿玛十四岁连儿子都有了,而你,却在拒绝早恋。”
舜安彦但笑不语,只控着缰绳缓缓伴车而前,英俊潇洒的样子,引得不少随驾之人侧目。
元衿想起件她从没关心过的事。
“鄢少爷,你上学时谈过吗?”
舜安彦僵了僵,别过头不说话,好一会儿后才转过脸问:“你谈过?”
元衿哼了声,白了他眼,“你知道我为什么如今过得冤枉吗?”
舜安彦点点头,他哪能不清楚,高定、珠宝、美食、玩乐,大小姐早就给他数过一遍了。
可元衿却说:“呸,你不懂。因为畅春园连主子带奴才的人加起来,也没三年级时给我塞礼物的多。”
说罢,她坐了回去,只有无情的车帘对着舜安彦摇摇晃晃。
他心中哀叹一声,惨痛又清醒地意识到,即使之前给元衿细心准备了数不胜数的东西,这一路下江南还是要被她不停抓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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