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满蒙联姻是太。祖爷在世时就开始的,皇阿玛继续沿袭,一是不忘本,二是友爱蒙古诸部,再者,公主嫁过去都有建公主府,一应奴仆待遇皇阿玛都会让内务府和理藩院上了心,怎么就成去不得了?”
胤禛年纪小,声音也还稚嫩,但训起人来有模有样,比书房的夫子和皇阿玛还严肃几分,胤祺素来不敢亲近他,再加上自己妄言在先,一时垂着头不敢吱声。
他又把注意力转向元衿。
其实,胤禛能理解元衿害怕远嫁的心情,连二姐那样端庄沉稳的人,现下婚期将近也惴惴不安,更别说元衿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公主受天下奉养,自有常人没有的责任。
“元衿,你虽然才八岁,可在宫里八岁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便和你直说吧。大公主虽然是养女,但从小就抱进宫由太皇太后养大,她老人家心疼,让皇太后一起留心,从娘家科尔沁不用掌管部落却富贵的小台吉里找了个额驸,好让她多留在京城。她也是不想回去,成婚后一直在京城里,可结果呢,去年被皇阿玛下明旨训斥,要她回蒙古常住。”
胤禛至今想起那道明旨,都为大公主揪心,可身为皇子对□□的责任感压倒一切。
“皇阿玛说的很明白,公主承担满蒙联姻是天责,要在蒙古做□□的表率,为大清弘威蒙古出力。蒙古是比京城苦,可比起蒙古的安定,比起你受过的锦衣玉食,又算的了什么?你可要想想,先帝时公主们嫁的那都是吴三桂、尚可喜这种仇敌家!”
说了一大堆,元衿的脸上却无愧色。
她问:“四哥哥,我大清不强盛吗?我以为,这种拿公主和亲的事都是弱国干的。”
“你胡说什么呢?”胤禛失声呵斥她,“你再胡说,我就找人打你手心了!”
“本来就是嘛,我瞧着过年蒙古的人孝敬皇祖母如此殷勤,以为他们都是打心底里尊敬朝廷,结果是靠公主们来换这种尊敬的?那八旗将士,还有哥哥们午后勤学骑马射箭又是为了什么?”
元衿在现代读书时,就看不上那些拿公主换和平的朝代,当时没注意过清朝,没想到竟也有这种爱好。
胤禛被她三言两语噎住,没想到元衿平日里弱不禁风,难得长篇大论倒让他反驳不能。
只见小元衿还牵着胤祺的衣角嘟哝:“五哥哥,我觉得三姐姐闹得也有道理啊,若是对方品性不好、容貌丑陋、脾气怪诞,只因为那点天生的血统而要三姐姐和他将就一生,这要是我,我也高兴不起来。”
她往软榻上一趴,小脸鼓得和河。豚鱼一样。
“而且,四哥哥,我这么弱的身子去蒙古苦寒大漠,再配上一个不怎么样的额驸,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呸呸呸!”胤祺伸手先拍了下她的发揪,“还没出正月就瞎说话!”
他责备地看着胤禛,想这位四哥可真会扫兴,元衿病才好几天,非要和她说这些严肃话题。
再者,元衿刚才说得极对,皇阿玛督促他们皇子勤学苦练,又勒令八旗年年出塞行围,不就是为了兵强马壮统御四方?
偌大的蒙古,真的缺这么几桩不称心的婚事吗?
可他日日和四哥一起读书,知道他那刻板入骨的性格,无意与他在元衿面前吵架。
“四哥,算了算了,元衿还在生病呢,那个……我们也要去箭亭上骑射课了,咱们走吧?”
胤禛心思机敏,知道胤祺在扯开话题,但这个梯子他乐意接过。
他昨天才和元衿吵过一架,今天再训她一顿,以小姑娘单纯的心眼,以后五哥妥妥比四哥强了。
“走吧,你快点。”
胤禛让了一步,催促胤祺。
走出几步,像是不甘心,又回头叮嘱:“元衿啊,你养在宁寿宫,怎么连蒙古部落都分不清呢?下次能去书房了,我可得让师傅对着大清全舆图给你好好讲讲。”
胤祺在胤禛身后对元衿做了个鬼脸。
哪想胤禛放佛背后长了眼镜似得,回首狠狠瞪了他一眼。
“至于五弟嘛,今儿上完骑射课,我就拿大清全舆图给你温习一遍。”
胤禛倒不是要催促这位弟弟上进,而是实在担心他日日在宁寿宫带坏自家妹妹。
元衿若不是体弱多病,功课其实比同龄的九阿哥和八阿哥要好,再这么耽搁下去,真给这几个不争气的带坏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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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衿这日巴巴在院内等到天黑,才见到一脸菜色的胤祺。
他趴在炕上哭丧着脸:“四哥真的太狠了,小元衿,五哥今日为了你受大罪了。”
元衿露出招牌甜美笑容,“那五哥要我怎么谢?”
“你送我点喜欢的吧!”
元衿做了个鬼脸,“五哥最喜欢的不是金元宝吗?我就……”她放低声音说,“我就那两个你送的还藏起来了。”
五·貔貅·阿哥·胤祺立马比了个“打住”的姿势,“不缺,不缺你这点!”
他爱财,但不爱妹妹的财,他在紫禁城能薅羊毛的地方比小元衿多多了。
元衿变戏法似得,从桌底下拿出一碗红枣糕,送到胤祺嘴边。
“五哥哥,这是我孝敬你的,可四哥他又能怎么对你呢?”
“他用辛者库八十八道酷刑虐待我了。”胤祺假模假式地抽泣了两声,抢过装红枣糕的金丝边珐琅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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