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这里平时都无人来。”
“哦,那为何…”
“今日只管快乐,烟娘…”
那声音又纠缠起来,江蓠一动不敢动,过了会,沈朝玉才放开她。
江蓠扶着旁边的墙站稳。
两人于无声中站立。
沈朝玉往旁边去了一步,江蓠只看到他月白袍摆的一脚,却也不敢多看,只耳听着那窸窣声越来越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若那人一会到这来,她必定要想办法将人打昏,又想,幸好今日带了面纱,便是被撞见也没人猜到自己身上…只万望褚姐姐莫要误会得好……
幸好,她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
那错乱的脚步声在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书架前停住了,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后,江蓠听到“咚”的一声——
书架被撞得晃了晃,一册书卷落在她脚边。
书与书的间隙空出一个缺。
江蓠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华服叠翠、衣料堆叠,一只小脚儿高高翘起,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足上鲜红的蔻丹,一颤一颤,在半空若散落的花红。
突然,眼睛被一只横袖挡住了:
“莫看。”
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声,江蓠不敢再看,可也不敢转头,沈朝玉就站她旁边,存在感从未有过的明显。
而面前,是他伸来的手,他长指如玉,骨节却分明,由一半雪一样的绸遮住,绸袖垂下来,恰好遮住她的视线。
她什么都看不见。
只是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更灵敏。
江蓠脸一阵烫红。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过了不知多久,一切动静才结束。
门再次“砰的”合上了。
江蓠忍不住舒了口气。
面前的那只袖子才收了回,沈朝玉并未有丝毫尴尬的模样,一颔首:“抱歉,刚才情急。”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模样。
江蓠却记得他掩住她嘴时,那一瞬间的温热。
心下不自在,福了福身,说了声告辞就想走,却突然听身后传来一声“江蓠”。
江蓠顿住脚步,过了会才转过身来:“公子何事?”
只见沈朝玉那白如玉、却透着男子力量的手正拿了块白色面纱,递到她面前:“江小姐的东西掉了。”
江蓠一摸脸,才知道脸上的面纱掉了,忙伸手来接,那面纱却未扯动。
“公子?”
她奇怪地道。
沈朝玉看着她,眼神不知为何有些奇怪。
江蓠又扯了扯,那面纱才到她手上,她忙扣到耳边,道了声“多谢公子”,而后匆匆出了门。
沈朝玉看着那消失在楼道的身影,突然低头,看着袖口上印着的一抹嫣红,眉头皱了皱。
这时,江蓠已经和褚莲音出了书斋。
褚莲音已经买了一摞书,见她一本没买,还匆匆拉了自己出门,不由奇怪:“阿蓠妹妹,你方才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见你。”
她这话一出,江蓠脑中便浮现出沈朝玉那张脸,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羞愧。
还是靠得太近了。
天底下的小姨子和姐夫,都该离得三丈远才对。
“我去寻一本书。“
“哦?什么书,可寻到?”
江蓠想了想,世上多数误会都是由于隐瞒,所以还是将她在三楼遇到沈朝玉,想问他借书抄录,却突然有一对野鸳鸯进来的事说了,原以为褚姐姐会问他沈朝玉之事,谁知她竟是对那野鸳鸯极为感兴趣,一连问了好几次“然后呢”“然后呢”,将那对野鸳鸯问得底儿掉。
她脸烫得红。
褚莲音却道:“这有什么?”
“汴京城里大胆的女子多得是,承华公主还养了十二个面首呢。”
江蓠听得有点儿呆。
“你呀,是在江南呆傻了。”褚莲音点点她。
江蓠来汴京的次数不多,常居江南,江南风土要更文秀一些,确实比不得汴京豪放。
她“哦”了声,却听褚莲音还在问:“哦?郡王?可听得是哪位郡王?可见到脸了?是有多久?”
“……褚姐姐。”
江蓠无奈。
褚莲音笑:“阿蓠妹妹,你这样可不行,汴京多纨绔,那些人比姐姐我可更豪放一些,若不大胆些,大姐姐怕你吃亏。”
“…那烟娘我恐怕知道一些,当是青鸾坊的当家头牌,去岁当选花魁时轰动一时,森柏他们许多人去瞧了,回来就被他们阿爹打个屁滚尿流。不过说起来,再过一月又要选花魁了,那时这汴京曲江十里流芳,许多外地行商都会来,还有那些王孙贵族……”
褚莲音说着便一脸向往,江蓠道:
“褚姐姐莫非想去?”
“是想,”褚莲音说着,叹了口气,“这边是要大胆些,可也没大胆到让我一个女郎去看选花魁。”
“算了,以后再说,走,继续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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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后来又在西市逛了半日,直到夜幕西垂,褚莲音才领着江蓠在一家酒楼面前停住了。
这酒楼三层,高大的梁木建制,开阔大气,匾额上书“仙客来”三字。
“阿蓠妹妹从前不是还写信问过我,汴京哪一家酒楼的菜最好吃?”褚莲音道,“便是这仙客来了。”
“走,今日大姐姐便带你下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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