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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而哈尚书奔走了一日,才被人亲近人吞吞吐吐告知:要不您回家问问自家夫人呢?
    石而哈:??
    再问旁人就不肯说了:亲不间疏,这自家人的事儿,让人自家说去吧。
    石而哈回府先提了后宅的丫鬟来质问,近来夫人可做了些什么。贴身的丫鬟熬不住老爷的问,只好说了。石而哈这才知道,自己叫妻子背刺了。
    他再去逼问觉罗氏:“我不曾将公务说与你听,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他能做尚书也不是个蠢的,皇上自行改了册文,要冷处理这件事,自是不愿起流言蜚语的圣意。
    石而哈当日没审出这员外郎的册文疏漏来,本就负个领导责任,他怎么会把这件事特意说给夫人听,错上加错。
    觉罗氏被逼问不过,只好说了实话:“原是腊月里有几日,我见老爷总是发愁叹气,坐卧不安的,就逼问了跟着老爷的小厮,知道老爷是在写请罪的折子……”
    石而哈简直不可置信:“你竟然敢去前头书房翻我呈给圣上的折子?”
    觉罗氏只好道:“老爷的折子就放在桌上,又不曾上锁。我……带人去给老爷送书房的铺盖,路过就瞧了一眼。”
    要不是冬天天冷,气温令人冷静,石而哈险些就被气的头顶冒烟。
    既然说到这份上,觉罗氏反而直接委屈哭道:“那宫里的瓜尔佳氏,简直是跟咱们家犯冲!我妹妹,原本好生做着年家的一等公夫人,有个做贵妃的小姑子。可自打三年前这信妃进宫,先是贵妃娘娘降位失宠,接着就是年家出事,连我妹妹都只能和离归家,日日以泪洗面。我娘家辅国公府在京中也抬不起头来,老爷这正经女婿都不肯多上门走动。”
    “如今她又来害老爷了!那多寻常的几个字,礼部员外郎拟就拟了,皇上偏就偏心,挑出来不许用,免得这几个字刻在册文上,将来牵连他的信妃!还得老爷胆战心惊上请罪折子。咱们一家都叫她害死算了!”
    石而哈是个标准士大夫,夫人又是宗亲贵女,这么多年来,两人虽不算情投意合也算相敬如宾,但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厉声恼道:“害我的哪里是宫里的娘娘,分明是你!”然后也懒得跟糊涂的夫人解释什么朝中局势与自身为官的艰难,只觉得心灰意冷:“行了,你收拾东西吧。”
    觉罗氏不明所以,还准备大哭:“老爷难道要休了我不成?”
    石而哈则淡淡道:“夫妻多年,又有子女,怎至于休妻?是圣命已下,二月里我就要往贵州任布政使了,夫人自然是要随行的。”
    觉罗氏懵了。
    别说一向以艰苦著称的西北或是云贵,在觉罗氏眼里,只要离了京城就算让她去江南等地,都是吃苦!
    于是从初五到初十,觉罗氏拜访了怡亲王府好几次,就是想从怡亲王这里求情。
    十三福晋道:“我也听闻过她在四公主周岁时说的胡话,本不想见她,可她偏不肯走——到底是觉罗氏,便只得见了见,但爷放心,我没有应承什么。”
    十三爷一笑:“我自是放心的。”
    又感慨道:“石而哈也是可怜。据我看着,他还算个本分的官儿,偏生没管好内宅。”
    石而哈是年羹尧正经的连襟。可就算这样近的亲戚关系,年羹尧倒台皇上都没加以连坐,依旧用着还于去岁提了礼部尚书,可见石而哈做官是称职的,实没想到最大的跟头就栽在他不在意的内宅身上。
    想到这里,怡亲王起手亲自给福晋倒了一杯酒,敬福晋道:“自打皇兄登基,我在府里的日子越发少了,里外都是福晋照管着,这些年宫里诰命们的应酬周旋,全累了你了。”正是家宅无忧,十三爷才能全心扑在朝政上。
    十三福晋从十三爷给她倒酒的时候,就有些害羞,等十三爷敬她的时候,更是脸都红透了。
    彼此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十来年,福晋自是知道十三爷对她的信任和情分,原也以为这些话不必说出口。可直到真听在耳朵里,听到这最重要的人对自己多年辛苦操持的肯定,才知道并不是彼此心领神会就够了。
    其实她心里一直期盼着,深刻的渴望着来自夫君这样坚定的肯定。
    与此同时,在永和宫的皇上是类似的心境。
    他是正月十一才腾出空来,消消停停往永和宫用一顿膳。
    过年这会儿,是宗亲们给皇上请安的最好机会:京中这么多宗亲府邸,多得是家里孩子没有差事,亲事没有着落的。
    工作和结婚,现代年轻人的两大问题,在古代所有家长眼里也是这样:非得看着孩子定了亲事谋了差事,才觉得自己父母责任尽到了,在这个孩子身上的心算是可以放下了。
    宗亲们大半没有实权——皇上的性情,跟任人唯亲四个字正好反着,他不喜欢用这些出身好的宗亲,倒更愿意用李卫等新提拔上来的能干能吃苦的草根阶级。
    因没有实权,这些宗亲平时面圣的缘故就不多。
    这会子终于到了过年,宗亲们赶紧趁机走起了这天下独一无二的亲戚,边给皇上请安,边说起自家艰难,请皇上照顾。
    大清开国已历几代皇帝,这宗亲也呈指数增长。
    饶是皇上,都应付的一个头两个大:他严厉的名声在外,等闲宗亲也不敢来撞金钟,这也就代表,来的都是‘实在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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