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嘴唇抿的紧紧的,牙齿在嘴里都要咬碎了,他从不知道武宁侯是这样一个难缠的性子。
“……侯爷,便是看在往日谢府对侯爷的帮助上,侯爷也不至于如此不顾情面吧?”
满朝文武众所周知,武宁侯陆岳能有机会重新起来,多亏了当初的谢太师在朝中对先帝的进言,难道武宁侯还能不念及这个恩情吗?
武宁侯眉眼间沉寂了下来,定定的盯着谢钧。在那一瞬间,谢钧是真切的感觉到了武宁侯从尸山血海中凝练出来的气势的,不由的对自己的预估失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本候领谢太师这个情,只要你让谢太师自己来跟本候说就行。”武宁侯冷声说道,谢钧不过谢家一个孙子辈,也能以这件事情来跟他谈条件了?
谢钧哽住,他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祖父对脸面名声的爱惜?
更何况谢芳华和他在祖父看来,在一定程度上都已经与谢家脱离了关系,尤其是他妹妹,在祖父心中恐怕恨不得她出了事情之后当时就死了最好。
祖父他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情,用掉武宁侯这个人情不说,还要落一个施恩图报的不好听的名声?
一时之间自认智计频出的谢钧才发现,对于很多事情,他一时半会也只能束手无策。
闭了闭眼睛,谢钧对武宁侯行礼说道:“我会将话给祖父带到的。”
或许他可以跟祖父从这件事情对谢家的影响角度出发,去试着说服祖父?
谢钧不敢肯定。
但对上了只说了一句话,就一直一语不发,冷淡沉默的陆澹的时候,谢钧心思一转之后,就诚恳的对陆澹道了歉。
“陆兄,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我很抱歉。”
谢钧一脸诚恳,感觉跟刚才有些挑衅的问陆澹为何不叫舅兄之人,并不是同一个一样。
武宁侯对谢钧的态度转变倒是挑了挑眉毛,但陆澹却完全不意外。
谢钧这种能屈能伸的性格,上辈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多有领教了。
“我承认因为芳华的事情,对你的态度有所迁怒。但你知道的,芳华她性子烂漫,天真娇憨,发生那种意外她也不想的。
你一贯爱重于她,她如今身怀六甲又整日多思缠绵病榻,若知道这样的消息恐怕受不了打击,陆兄如何忍心让她到那样的境地?”
想起陆澹哪怕是在失忆之中,也对谢芳华一往情深的样子,谢钧不认为只是恢复了记忆,陆澹就能将谢芳华从心里完全抹去了。
感情牌若是能有作用,就再好不过了。
但谢钧失望了,他便是提起谢芳华身怀六甲之事,陆澹神情也并无一丝动荡。难不成他还真看错了陆澹的性情?
此时只听见陆澹冷冷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失忆之后,见过她不止一次,恕我实在看不出来她迫不得已的迹象。我已经经历过生死,往事便不要再提了。我身体不便,容我现行进府了。”
说罢直接示意身后之人,将他推进了武宁侯府。
武宁侯对着脸色凝重的谢钧也没什么话说,直接说道:“行了,本侯爷急着回家,既然这些废物是皇上的人,那你便自己带走吧!”
刚要进府,武宁侯又转身说道:“对了,让你带的话别忘了。”
说罢,将马绳扔给旁边等着的人,大跨步的往侯府中走去。
边走还边问道:“怎么这么大会儿功夫了,还不见夫人接我?”
谢钧站在一群被武宁侯禁卫仍在一起,嗷嗷叫着痛苦□□的玄鸟卫边上,心中转着无数的想法和心思,但却发现他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能让武宁侯忌惮,而打消他的打算的办法。
若是皇上呢?以皇权给武宁侯施压,武宁侯会就范吗?
但以谢钧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或许根本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他的生辰之前,他恐怕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武宁侯对上。
果然,当谢钧将武宁侯的打算跟皇上魏昭说了之后,魏昭是真的不以为意,反而还劝谢钧:“武宁侯做那些事情也不过是出口气罢了,你暂且先忍耐一下,计划要想万无一失,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你也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吧?”
边关传来的消息,夺权之事已经进行了一部分,但还没有到皇上预期的程度,京都的安排也还没有完全准备就绪。
朝中的大部分官员,如今对魏昭来说,都是他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的,唯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还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武宁侯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或许是因为武宁侯的名声和能力已经让魏昭多年心声忌惮和阴影,总之他总想一击即中,做好万全准备。
“皇上,可姝妃娘娘如今身怀六甲,武宁侯府若做出给世子夫人下葬之事,会不会有所冲撞?”
谢钧知道从他妹妹身上出发,已经很难得到魏昭的几分感同身受了,但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总归对魏昭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吧?
就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可能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也可能是他的第一个儿子,那孩子的安危他也不在意吗?
魏昭听了这话之后,神情有些动容,与刚才听了可能冲撞谢芳华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在谢钧看来,比起他妹妹肚子里那个还未出生的小孩,他妹妹自然是更重要的。但他也不得不接受,其他人尤其是皇上看重的地方与他不同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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