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是能找到关系就趁早去找找关系。他这个烧不退下来迟早出大事。有几种药你们要是能弄到可能还有点希望。”
这几种药都是比较珍贵的药物,不仅价格昂贵,数量稀少,一般只有军区大医院才有库存。
这地方的人不是不生病,一般生点小病就靠卫生员给点药扛过去,大病挨到挨不住才上医院瞧一瞧。
可说实话,这地方偏远,医疗条件比不得一些大城镇,重病来了也没什么用。
张蕾理智上并不认为这两个年轻人能够搞到单子上的药,但感情上出于同情还是写了一张药品的单子递给白玲。
因为她觉得这个女孩看起来比那个男人要更体面一点,而且漂亮女孩总是会有更多的门路和希望。
燕苍梧想要去拿但白玲已经先他一步,只好退回来默默拉上了燕桑榆的被子。
张蕾放下笔,拿着煤油灯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我先睡了。明天还要上班。你们两位自便吧。”
房间里黑漆漆的,已经是深夜了,但同处一间房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睡意。
白玲捏着手里的单子,心乱如麻。
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的那两个问题,书中为什么没有关于燕桑榆的只言片语?燕苍梧为什么会去河边?
似乎在这一刻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燕苍梧在燕桑榆的床边坐了很长时间,白玲无从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但燕桑榆是他亲自养大的孩子,别说是燕苍梧这个亲哥,就是和燕桑榆仅仅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她此刻心里也十分难受。
黑暗中只能听见几道呼吸声,不知道何时起,其中一道呼吸声变得忽轻忽重。
是燕苍梧在哭?
白玲看向他的方向,但这里没有灯,月光也透不进来,她看不清燕苍梧的脸,只能看见他的轮廓。
一个佝偻着腰,瘦削而沉默的剪影。
那个剪影忽然动了起来,他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
白玲抬起头思索着要怎么安慰他,在生死面前所有话语的安慰恐怕都显得太轻飘飘。
她想,自己应该告诉他,她会在天一亮就去打电话,给白西瀚打电话,去找团长,找崔政委,一定能搞来好药。
桑榆会没事的,他会被治好,一切都会好起来。
没料到,她抬起头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影直直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的视线此刻终于齐平,白玲得以看见他的脸,看见那双蔚蓝如海一般的双眼中闪动的泪光。
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别这样,快起来。”
“白知青。”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开口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但他还是看着白玲说了下去,“我知道这样做很无理取闹。但我不知道还能求谁。只能求求你,求你帮我救救桑榆。只要能救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
白玲没办法把燕苍梧从地上提起来,他好像铁了心跪在她面前。
她只得放开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会尽全力的去找药的。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这么做。你不用这样,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作为回报。”
她在心里补了一句,只要你以后不去当宋健民的外挂就够了。
书中日后的宋健民混的人模狗样,不管什么问题都能逢凶化吉,在外挂加持下几乎所向披靡。
白玲对于未来没有什么迫切的目标和愿景,驱赶着她放弃按照参军机会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唯一的原因,追根究底也就是一种恐惧。
她恐惧自己会经历原身在书中经历的一切,她恐惧那些剧情会在她身上一一应验。
这种恐惧大概只有她日后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完全改变了这具身体原有的命运轨迹,将宋健民的带来威胁驱散才能真正消失。
现在,她将要改变剧情。
白玲轻声对自己说,她要让这个书中不存在的孩子活下来。
她拉着燕苍梧站起来,给他了一个拥抱,顺手把带出来的大部分钱都塞进了他的兜里。
“我去找药。燕大哥,你守好桑榆等我回来。”
清早,张蕾又给燕桑榆量了一次体温,玻璃体温计在她手指间迎着晨光,闪闪发光。
“好。体温降下来了一点,37°,没昨天那么高了。”
燕苍梧,“院长,体温降下来,为什么他还没醒?”
张蕾,“也是个问题。要不再吊一针,住院观察一下吧。刚好做个血检。”
燕苍梧,“好。谢谢您,谢谢您,张院长。”
张蕾,“这两盒消炎药你拿着,等会儿八点喂他再吃一粒。”
燕苍梧手里拿着药,手往兜里摸,他这一摸就是一怔。
一兜的钱,塞得鼓鼓囊囊的。
回过神来,他掏出钱,低声说道:“院长,这药我不能白拿。”
张蕾,“行了。兵团职工治病不要钱,这药又不是给你的。你别逼我犯错误。不过住院的话,你得留下来陪床,应该没有问题吧?”
燕苍梧,“没问题,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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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那个小的落水的消息像是一颗小石子,在林场的妇女同志中引发了一阵波澜。
“听说昨天连夜燕苍梧就带着弟弟跑去团部了,这病得得有多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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