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郁氏那作低伏小的姿态,张氏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声,那贱人,算个什么屁,还不是要看她这个大妇的脸色?
眼看婆婆在自己的神思里出神,许氏忍不住偷偷撩起帘子往外看去,乍看得京中街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这行走的人穿着皆是绫罗绸缎,笑容满满,不由得瞪大了眼。
忽见有穿着华贵的公子哥儿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过,笑声飞扬,端的是意气风发。
又见那边铺子出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姐,那帷猫的白纱长至膝盖,里面的人朦朦胧胧的根本看不清模样,而那小姐身上的衣裙,在阳光下,银光闪闪的,也不知是用的什么丝线做成这般的闪。再看那绣鞋,天呐,鞋头上的珠子应该是珍珠吧?
真是富贵!
许氏啧啧地称叹,这京里的富贵,真是让她两只眼都看不过来,不够看。
张氏看着许氏那小家子气的模样,眼里就闪过一丝厌恶和焦躁,瞧那一副没见识的小姿态,哪有一丝半点官家奶奶的气度?到底是小门户出来的,就是比不得那些大家出身的姑娘。
张氏想到长兴候府里的少奶奶们,越发看这个媳妇不顺眼,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真是叫二妹给坑了。
她重重的咳了一声,眼睛瞪着许氏,叱道:“不要四处张望,你到底是官家里的大少奶奶,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得丢人。”
许氏吓得连忙放下帘子,正襟危坐的坐好,垂下头来,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和不岔。
她头一回进京,看看热闹又如何了,这样训她,这里谁比谁高贵了?
“娘,她也是头一回来,便是我,也看花了眼呢。”王福全笑着打圆场。
许氏感激地向他投去一眼。
岂料,张氏听了更是恨恨地瞪她,心里认定这丫头吹的枕头风,都把儿子的心给吹歪了。
“就是头一次进京,也该表现得大气,你们可要记住,你们是皇亲国戚,是娘娘的嫡亲弟媳,这么个小家子气让这满京的贵人瞧了,岂不闹出笑话来?”张氏训道。
王福全听了眼睛一亮:“娘,我们晓得了。”
许氏低着头不敢反驳,心里却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婆婆太过自大了些,要是大姑奶奶她们不高兴,那……
她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绝不能顺着婆婆说话,尤其是在王元儿那跟前,她可是个不好惹的,至于婆婆,自求多福吧!
王二他们没有在京中置下宅子,所以张氏他们一行到了,仍旧去八里胡同落脚。
对于这点,张氏就极是不满,她可听说了,王元儿给那个赵狗蛋可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呢。
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家人还要好,这让她心里怎么开怀,在王二耳边说了几句,他就凶自己,说什么一饮一啄的,那赵狗蛋对王元儿多好云云。呸,都是场面话,还不是看他们二房不上眼。
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却是不敢再拿出来说的,王元儿哪得罪得起啊。
张氏想到自己此行还身负重任,更是敛下心神来。
马车到了八里胡同的角门,出来迎的却是才婶,张氏的脸又是一沉。
自己怎么说也是嫡亲的婶母,兰儿这丫头不亲自出来迎,遣个婆子来就算了?
“兰丫头呢?”张氏极不客气地问。
“回二太太的话,我们姑娘正和管事娘子对着送去崔家的贺礼,特意遣了奴婢前来迎太太一迎。”才婶笑着回话,眼底闪过不屑。
张氏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的进了府。
一路来到二门,就看到兰儿那丫头穿着一身杏黄色绣芙蓉花衣裙,发髻轻挽,头戴金簪,被丫头婆子簇拥着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好不气派!
张氏的瞳孔微缩。
果然,这京城才是养人的,瞧这丫头的派头使的,她才来京里多久?满打满算不就一年有余,可已经蜕变出落成了大家闺秀,哪还有半点当初的山野小镇姑娘的影子?
对于长兴候那门亲,张氏心里的底气又足了些,而心里又酸得冒泡,这大房的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好,如今这最小的幺女,也出落得这般好了,这梁氏是走的什么运?
而自己的敏儿,远在泉州,见上一面都难,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生不了一个,这人与人相比,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二婶。”兰儿笑盈盈的冲张氏曲膝行了一礼。
张氏堆起满面笑容,笑着上前拉起王兰儿的手,道:“这才一年不见,我们兰丫头都长成了大姑娘了,瞧这模样儿标致的,可要让那些个小郎君都移不开眼了,将来啊,也不知是谁这么有福气能得了我们兰儿去呢。”
王兰儿对她的热情有些不甚习惯,又听到她说着自己的亲事,立即就羞红了脸,嗔叫:“二婶……”
张氏哈哈地笑:“害羞了?女大当嫁,这都是必然的。你放心,二婶最疼的就是你了,一定给你寻一个如意郎君贵公子。”
王兰儿颇有些招架不住,只得看向了王福全他们,又盈盈施了一礼:“大哥哥和大嫂子也来了。”
王福全看着王兰儿穿戴富贵,和贵人家的小姐并无两样,眼睛都发直了,点着头嗯了一声就算应了。
许氏则是亲热的上前拉了她的手,道:“兰妹妹许久不见,可叫嫂子好想,如今瞧你长得这般好,嫂子这心总算落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