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登高重阳节,长乐镇家家户户都遍插茱萸,酒坊里,菊花酒得最好了。
重阳有登高远眺的风俗,也有人祭祖,王元儿大清早就带着几个妹子去父母的坟里祭拜了,又赶着去作坊那边,毕竟今天是要开张的好日子。
“大姐,我就不去看热闹了,我约了莲花他们几个去夫子庙登高。”王清儿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道。
夫子庙就在长乐镇的西北边,风光极好,年年都有人前去登高,尤其不少文人雅士。
“你去归去,可不许乱招惹谁。”王元儿看她拿起绢花,道:“绢花也不许戴,你还在孝中呢,穿红戴绿的像啥?”
王清儿哦了一声,满心不舍的将那朵海棠绢花放了下来。
“大姐也是为你好。”王春儿见她有点不高兴,便柔声道:“你看看你敏儿姐。”
“好啦,我又没说啥。”王清儿嘟了嘟嘴,又让王春儿帮着梳好了发辫,一溜烟的就跑了。
王元儿摇摇头,眼看着时辰快到了,连忙也拾掇好自己,又和王春儿他们说了一声,忙不迭的去大作坊那边。
大作坊也已经整理好,这豆腐乳再过两天就可以出窖了,崭新的门厅,挂着一串长长的财源广进的爆竹,工人也是穿戴一新的,气象极好。
见王元儿到了,三娘就引着她进去,宋三竟是坐在那等着了。
“宋公子!”王元儿连忙屈膝行礼。
“免礼,坐吧!”宋三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指了一旁的椅子。
“听关总管说您挺忙的,还以为您赶不过来了。”王元儿挨着半边椅子说道。
“昨晚儿才将将赶了过来,等这作坊开张了,明儿我还得赶往京城去,这里就靠你和关总管打理了。”宋三笑着解释,道:“江南的路子我已经打点好,只等这第一批豆腐乳出了,就送去江南,还有……”
他说着豆腐乳的分销,以及将来的规划,王元儿仔细听着,末了道:“常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果真是这样没错。听宋公子的一席话,好比得了万金一般了!”
宋三谦虚的打了个揖,两人又就着生意的事说了一会子话,关总管便来请,开张的时辰到了!
王元儿随着宋三一道走了出去,见着了几个穿着体面的人,宋三解释,是一些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
王元儿听了又悄悄的多看了一眼,能和宋三这样的人合作的,都是些了不得的商贾吧?
噼噼叭叭,突然的爆竹声炸响,吓得王元儿差点跳起,硝烟靡靡,爆竹特有的硫磺味让人蹙眉。
一大串的爆竹响过后,王元儿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看着宋三张嘴说着什么,她却一个字儿都听不清,好半会后,才听到在汇丰园设了宴,一道过去吃筵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汇丰园的雅间,宋三又给王元儿引见了那几个商贾。
江南极出名的致宝斋的当家,江南膳食坊的大掌柜,还有锦衣斋的当家,普丰茶行的当家……
王元儿咋舌,这虽都是她未听过的名铺子,但看几人的谈吐举止,就知不是她这样的乡野山姑能比的,也比不了。
所以,面对众人的打量,她也就落落大方的站着,有问必答,只听不多话,倒让几人觉得这姑娘知点进退。
推杯换盏之际,菊花酒的香味在雅间萦绕着,王元儿坐在一边夹着菜吃,时不时抿一口菊花酒,耳里却是听着宋三和几人的谈话。
“如今天下太平,发展经济是圣上当前最想看到的要务,咱们北朝国的经济停滞不前,所以圣上的目光放在了异域,有意要设一个市舶司的衙门,专门管那和异域商贸来往的事宜,今儿约上几位来,便是想看看有没什么商机可以做的。”宋三看着几人笑着举杯:“不瞒诸位,我这锦记的酱料还有这豆腐乳都打算推出海外的。
市舶司!
王元儿的手一顿,竖起了双耳!
“异域的的舶来向来都管得严,咱们这边求之难,但我们北朝国有的茶叶丝绸等物,也是他们所紧缺的,以物易物,这一来一往,或倒或,想来也并不是没有商机可言,诸位以为呢?”
“宋公子可是肯定了这消息确实?市舶司这衙门,却是闻所未闻,如果真的开设了,那么异域和我国的商贸易往来,倒是真开了一条康庄大道了。”说话的是锦衣斋的当家刘怀。
在北朝国,也并非是没有舶来可,但因为没有开通和异国的商路,所以这舶来进来北朝国内,算是行走私通道的,不大见得光的,而这从北朝国出去的东西也是一样。
因为没有专门的衙门管理,又怕和异国番邦的扯上关系的话会被冠上通敌国的名头,所以也极少人敢去走私,因为一旦抓到,那可就是倾家倒霉的大祸,当然,富贵险中求,也不是没有那胆大之人,所以舶来是有,但却并不是随处可见,相反极为罕见,价格自然也就高了。
可想而知,一旦和异域的商路开通,这来往的商贸经济,利润会是多么的可观?
“宋某若不是得了确切消息,哪敢起这个头,也不怕被咔嚓了?”宋三故作惊恐的用手横切一下脖子,几人呵呵大笑起来。
“如此,宋公子是想做那舶来的生意?”普丰差行的当家柳青炎捏着酒杯问:“这异域都在海外,怎么往来是个问题,据我所知,冀州广平吴家就是以此发的家。吴家以走漕为生,说句不好听的,吴家最初就是个水匪,靠着自己造的两条船,闯出了一片天。整个冀州哪里不传,没有吴家走不了的漕,没有吴家通不了的路,所以这走私的,也大都是找吴家的漕船来运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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