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到底是偏心长子,见他被老二挤兑得脸容发苦,心里极是不悦,沉下脸来说道:“成了,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马氏抬起头来,看着老爷子说道:“老爷子,让相公继续读书吧,孙媳愿意用嫁妆体己供相公读书,不给家里添麻烦。家里也闹,我就想着,在镇子租个院子,孙媳陪着相公一道去念书,就是我二人的嚼用,也由孙媳的嫁妆出。”
江氏本想说话的,被她抢先一步,便不满地阖上嘴巴,嘴角抽了一下,牙很是酸,马氏这么一说,是将她的话给堵死了。
马氏看到江氏不悦的神色,微微低头,心道,要不是见机快,这点子嫁妆怕是要被老太太给谋了。
她是个商户女,虽然在家中并不是最受宠的一个,可家中也有妻妾姨娘,见惯了腌臜事儿,哪有不知道的?李氏刚才的话,分明在暗示老太太,哼,老太太的为人真当她不知道么?
早在回来这村落的时候,陈氏就对她面授过经验,所以,为了阻止老太太以旁的借口让她拿出这剩下的丁点嫁妆来使,她先把话截了。
她就不信,话都到这里了,老太太还会没脸没皮的让她把嫁妆贡献出来,须知道,公中对子嗣供书教学是应该的,而她,退一步,老爷子难道还会对老太太听之任之?
果然,老爷子听了,沉着的脸松了不少,这孙媳也是个识大体的,但他也知道,这不是个理,便问:“这样如何好?林哥既是童生,确实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是该继续供。孙媳你有这份心阿公很欣慰,可却没有用媳妇的嫁妆的理。”
马氏微微一笑,说道:“老爷子,宏景九年状元何守礼也是贫寒之子,是其妻章氏用自己的嫁妆银子供其读书,也主持家中杂务,让其不费一点心,使其成为金科状元。何守礼感恩其妻,一生尊重爱戴,恩爱非常。”她看了田敏林一眼,说道:“我相信相公不是那负心之人,我以真心付之,将来相公若是高中,定也不是那凉薄之人忘记糟糠发妻。”
田敏林听了感动得不行,眼泛红光,爱慕地看着马氏说道:“娘子且放心,为夫定不会做那凉薄负心之人,将来为你挣诰命。”
“好,好。”老爷子看着小两口彼此爱护,心里极是欣慰,总算看到点希望,说道:“那就这么定,林哥你再用心机念书,至于嚼用,家中有田地,粮食也不缺,你们两口子的粮食,就由家里出了。”
田敏林他们听了大喜,忙的磕头道:“阿公,孙儿定不负你所望。”
李氏他们则很是不平,尤其是丁氏,眼里又羡又妒,谁个愿意做农妇,大房的倒好,轻轻松松的就让田敏林两口子给摘出去过滋润日子,而自己?
丁氏咬了咬唇,说道:“老爷子,这向来出去求学的,都是一个人,反而越发的上进。依我看,就让大哥一个人去求学,大嫂就留在家中伺候婆母公爹,还有老爷子老夫人,等着大哥载荣归来,岂不更好?”
马氏眼神一闪,心思百转,看向老爷子他们说道:“二弟媳说的是,是我光念着让相公争气给一时想差了。老爷子,我就留在家中照料公爹婆母吧,相公他虽年轻,却经历过大难,该是能料理自身的。”说罢她又看着田敏林说道:“相公,你在外求学,且要小心注意身体,凉了就该添衣,饿了就要吃饭,别省着银子,就是卖田卖铺,我也会供着你的。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给咱阿公阿妈,爹娘他们争一口气。”
“娘子。。。”
“这怎么行?”陈氏第一个反对,亟亟地道:“我和你爹身子都还爽朗着,哪就要你们伺候了?大郎在外面求学,最是辛苦不过,事事都要人给张罗帮衬,他一个人,怎么成?”
生怕老爷子就这么应了马氏的话一般,陈氏紧着又道:“退一万步讲,你们才成亲,虽说读书重要,可子嗣也很重要。大郎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晚上就是替了被子也知。我和你爹可想着要抱孙子,就是老爷子,也想要乖曾孙呐。”
马氏听了脸一红,低下头娇嗔一声:“娘。。。”她嘴角微勾,以退为进,她可看姨娘使多了,再有婆婆这一个以子嗣为重,丁氏想要让她留下?哼!
“大家嫂也说的不错,我老头子也想抱曾孙,大郎身边也不能没个人照顾。”老爷子嗯了一声,说道:“就这样定吧,大郎媳妇,你拾掇拾掇,和大郎就搬去镇子。”
“是,老爷子。”马氏乖巧地应了,看了丁氏一眼,眼中满是得意,想和我斗呢。
丁氏见她得意的样子,真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再看到二郎像只鹌鹑似的蹲坐在门边,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她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个毛头小子,当个寂寞不受宠的侍妾,好歹不短了吃喝穿。
丁氏越想越不忿,低头看到自己一身布衣,现在又没名没分的跟着大郎,比起那牙尖嘴利的小马氏,岂止差了一千倍?这么想着,心里越发委屈。
消息传到田敏颜家的时候,田敏颜正和罗氏裁着布做那双手套,听了后便一笑:“我就说,这老宅人一多,就说不出的热闹。这么看来,马氏也是个有成算的,大房有她看着,也未必能吃的了亏去。”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怎么同?”罗氏咬断线头叹道:“有个上的了台面的,倒也不至于完全的没落了。”
田敏颜呵的一笑,道:“您瞧着,这还有的闹呢,说不定老宅还会重新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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