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护着他。”老邓头气得不轻,大声喝道:“让开,今儿我非要把他打死不可,省得丢人现眼。”
老邓头一生极好脸面,他自己年轻时跟人做伙计,硬是赚下了这二十亩田,是整个邓家宗族里最富足的一房,别提有多骄傲了。
后来他娶了许氏,生了两儿两女,也算是子女齐全,是个有福气的,又把邓福旺这个幺儿送去学堂,一心盼着他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可这会子,却是给他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来!
想起刚刚那些个村民听到邓福旺小小年纪去逛清楼时的异样眼光,老邓头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不丢脸。
他强硬一生,这下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如何能不气?
想到这,他就捏紧了手中的擂茶棍,怒声骂:“你让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
“你打,你打死我们母子,总之你要打他,就先打死我。”邓老太紧紧搂着邓福旺,像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似的。
“你你。。。”
“儿子一时做差了,再说道说道就是,又不是啥大事儿,他都这么大的人了。”邓老太见老邓头没下手,便松了口气,又对邓福旺道:“儿啊,娘说的对不对,快跟你爹认错,以后都不敢了!”说着掐了他腰则一把。
邓福旺接到邓老太的暗示,忙道:“爹,我不敢了,我也只是去过一两回,我以后都不敢了!”
“呸!一两回?那些个地方,没有金山银山都别想走进去。爹,我看之前娘给他的银子,就是拿去养妓子了。这好几十两呢,扔水里还能听得一个响儿呢,扔花楼?都不够看的。”胡氏一脸的幸灾乐祸:“早前我就说过了,你们偏不信,这不,我说中了吧?”
“你给我闭嘴!”邓老太恨恨地剜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个搅屎棍!
“爹,您可真要好好儿的审他一审,昨晚儿咱家是不是就被他给扒了!”胡氏理都不理邓老太,只急着看向老邓头。
管他邓福旺是不是被那些个花娘给掏空掏光了呢,她只在乎她那几根银簪银镯子。要不是顾及着老邓头,她就早审了。
邓老太明显感觉到怀中的邓福旺身子一颤,不由心中一跳。
老邓头也是怔了一下,听到长子说从楼子里把邓福旺逮回来,光顾着发火了,压根忘了这茬。
他瞪着邓福旺,问:“你给我老实说,昨晚儿,家里招了贼子,是不是你干的?”
邓福旺身子一抖,眼神闪烁,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大哭道:“什么招贼子,我哪知道,娘啊,这是要逼我死啊,我不活了。”说着,作势就要爬起来往墙上撞去。
这下可把邓老太给吓了个半死,死死地拉着他,道:“儿啊,你别做那傻事,有娘在呢呐!”
“你别装神弄鬼的,你说,昨晚儿你是不是来家了?”老邓头看到邓福旺那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大事不好,喝停了邓老太,死死地瞪着邓福旺。
邓老太忙扯他的手臂,道:“你快说啊,不是又不会逼着你认!”
“我没有,我在镇学里!”邓福旺眼神闪躲。
“你说谎,我去镇学里问过,都说你三天两头不在,昨晚儿也不在。”邓富贵这时开口。
“哼!这下不用审了,肯定就是他了。”胡氏听了便道:“你说你扒就扒爹娘的吧,连你嫂子的首饰都不放过,你还算是个人吗你?”
“老大,把你媳妇拉回屋去。”老邓头瞪了她一眼。
“爹,这可都是媳妇的嫁妆啊,您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让我爹爹哥哥们来讨个说法,呜呜。”胡氏干脆哭闹起来。
老邓头脑门儿嗡嗡地跳痛,道:“你放心,要真是他做的,自会给你个说法。”
胡氏这才满意了。
“你还不说实话?”老邓头见她消停,便又沉着脸问邓福旺:“银子就算了,那几张地契,是不是你拿去了?”
那可是一家子的命根子呀!
邓福旺别开眼,死不承认:“我没有拿什么地契,不是我拿的,我昨晚儿就在镇子里。”
“好,好,不见棺材不流泪了你这是。”老邓头又抡起了棍子。
邓福旺尖叫着往邓老太身后躲去。
“儿子说不是就不是,你咋还打你。”邓老太张开双臂拦着:“伤着了他我老婆子和你拼命!”
“让开。”
“不让。”
“你。。。”
“不好了不好了,二叔不好了!”邓富良大叫大喊的跑进来。
“你二叔好着呢,富良你喷个啥粪!”邓老太骂了一声晦气。
邓富良喘了口气,道:“不是,是,二叔,你家的田地里,来了好几个人,说是量地立碑界呢!他们手里好像,好像有地契。”
老邓头听了,身子一晃,差点站立不住,下意识地看向邓福旺。
邓福旺身子一颤,低下了头。
甩开邓富贵的手,老邓头脚步踉跄的出了门,邓富贵他们忙的跟上。
邓老太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觉告诉她,事情越发的大条。
待屋子只剩了她和邓福旺时,邓福旺噗通一声跪在她跟前:“娘,您要救救我,不然我肯定就没命了!”
邓老太脸一白,指着他,动了动嘴角,半个字都说不上来。
老邓头他们赶到自家田地,果真有几个人在量地,其中还有他熟悉的身影,就是刚来他们家的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