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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中人忙看出去,便见乐器行中有四五位郎君,分呈两派之态,一郎君身着鸦青锦袍,手中正调着一把胡琴,另一位身着缃色布衣,飘逸洒脱,正拿着一把琴与伙伴们调试,却仿佛不谙此道,神情有些不好。
    那缃衣郎君正是楚姜的亲表兄,杨戎的长子杨郗。
    楚姜便叫停了马车,向顾媗娥道:“母亲,容我与表兄说几句话。”
    顾媗娥自无不应,却想杨戎如此受倚重,却有子如此,瞧着便像是楚姜方才所说的世家子弟相争,又对北方士族的露拙叹服了些。
    未想他们马车才刚停下,不等楚姜下车,杨郗的一个伙伴便已经发现了停在外的马车,透过挑开的帘子看到了楚姜,便见他眼睛一亮,当即拍了拍杨郗,“七郎,你家妹子回来了,快叫她帮忙调琴。”
    杨郗当即看过来,见到表妹也是欢欣,不理对面郎君的脸色,抱着琴便跑出来,巴住车窗把琴递进来道:“明璋真是回来得巧,快替我把这琴调好了,左小八那厮真是无赖,哪想他今日想出这法子来斗我。”
    他刚说完,又见得了车中的顾媗娥,只一愣便想到了她是谁,收束了嬉皮笑脸的模--------------/依一y?华/样,正了神色向她拱手道:“想必这便是姑父的新夫人,不曾拜见夫人,失礼了。”
    顾媗娥温声一笑,“郎君多礼,不必顾我,且与九娘叙话便是。”
    楚衿这时才从她身后钻了出来,倚在车窗上笑道:“表兄怎么没有瞧见我呢?”
    他当即一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我且忙着呢,改日哄你玩。”
    楚姜一面调着琴,一面笑道:“表兄今日不去灞桥迎我便罢了,倒是拦着我替你做事。”
    杨郗知她玩笑,眼巴巴看着她调试,“我早与左小八定好了日子,那厮心机深沉,竟然暗地里学了胡琴,这才叫我落了下乘。明日我去楚府,正好近日我得了一株一人高的珊瑚,你摆着廊子里瞧新鲜。”
    她已动手调好了琴,闻言谐谑道:“珊瑚且不新鲜,一人高的瞧着还显笨重,不如改日表兄带我去五陵原玩。”
    乐器行中那郎君也走了出来,正是左八郎,“九娘,我在五陵原新辟个跑马场,你将琴扔了,我领你去玩。”
    她一笑,将琴递给了杨郗,“八郎说笑了,不论有没有五陵原一遭,我都该帮着我表兄才是。”
    左八郎不服地昂起头,“我也算是你表兄,况且你长姐可是嫁给了我堂兄的,你不帮我,往后我在族中也不帮你长姐。”
    杨郗哈哈大笑,“你不被元娘欺负便不错了,还帮她,左小八,我先调好了,你那颗夜明珠该给我了。”
    说完向楚姜眨了个眼,“我改日便带你去五陵原。”
    左八郎气得要动脚踢他,他却先一步跑进了乐器行中,拿起置在柜台之上的一只盒子向伙伴们炫耀。
    楚衿失笑,看他们又在乐器行中争闹起来,便令马车继续前行,不妨才刚行了几步,杨郗便骑马追了上来,将那盒子往车中一扔。
    “明璋,这珠子给你扔着玩。”
    她掀帘一看,便见他正骑马追赶着左八郎,片刻就不见了人影,回来笑着将那盒子打开,便见一只婴儿拳头大的珠子,润似白玉,却光泽几位鲜亮。
    顾媗娥心想这郎君倒是爱护表妹,便见她摇头笑道:“这哪是什么夜明珠。”
    她便细看一眼,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就是个汉白玉的珠子抹了些油脂上去,不由笑道:“倒是意气少年郎。”
    楚姜面上带笑,心中却惋惜,将珠子递给楚衿,“给你玩。”
    楚衿倒是欢喜,乐道:“我的陶雁正要下蛋了,就拿这一个做蛋。”
    众人被逗笑,顾媗娥因见到一场逐闹,心中的不安更淡了些。
    另一边的太子等人,自入宫门又有宫娥引道,南地世家那几个头回得见周朝宫廷,都暗自留了心神。
    楚晔兄弟与陆十一站在一处,稍落后了些,向他说了几处随伴东宫时当注意的场所,倒叫他感激不尽,又问起了在灞陵见到的那些书生。
    “太学设考在三月,为何如今还未出正月,便已见人群蜂拥?”
    楚晔抿唇一笑,“自要留待人观。”
    他心有疑惑,却点了点头不再询问,等到进入了内宫之中,来到议政的太华殿时,太子与两位太傅被先行宣召入内殿,其余官员皆留在了大殿。
    在闲饮茶水稍作歇息时,他听到一位官员不经意向身旁人道:“这一批学生倒是有些资质。”
    他这才恍然那句留待人观是什么意思,既能知道资质,便是提前看过了才知晓的,他本以为周朝与南齐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官员择选。
    南齐只有举荐一途,寒门难见,而周朝却有太学一门,故而得见大周朝廷之上亦有不少庶族出身,而今一听,莫不是看似庶族,实则也是门阀瞧中的人选?
    不待他细想,内殿中便传来了动静,不多时,有几位宫娥迎着一位身着宽博衫子的中年男子出来,刘呈与两位太傅紧随其后。
    他只看了一眼,便见到天子神姿凛然,面色沉静然不怒自威,始一端坐便探目下视,再不多看,低敛了神色列班下拜。
    第94章 天子
    天子端坐在上,俯视众臣跪拜,只微微向下抬了抬手,便有内监唤群臣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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