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我这个人,你们才有得护,没有先生,我这个人在与不在都是未知之事。”她笑容淡了下来,“沈季甫回来之后再说吧,现下忙碌就是。”
方壸斜眼看她走近,才是大笑出声,“说得好,先有你这个人,他们才有得护,你是讲道理的,不错不错。”
楚姜对他微曲了身,“言不及义,还要请先生勿怪我在药庐里放言,扰了您的清净。”
“不算扰我。”他拉开胡床示意她坐下,指着院里各处跟她说道:“我这院子十几年都是这个样子,晒药的,劈柴的……”
楚姜听得认真,突然感到身边一阵响动,侧头一看就见方祜拖了张小几坐过来,正对着她露了一排牙,“九娘。”
方壸止声看过来,“去帮你师兄劈柴去。”
他摆着脑袋,“有聂婶子帮他了,我听听师傅跟九娘说什么。”
方壸对幼徒显然是宠溺的,招手让他到自己怀里来,“我跟她说院里的布置,你想听什么?”
方祜被他困在怀里,转头看向对自己笑得温柔的楚姜,竟也有几分羞涩,声音骤然细了,“我想问问九娘,这身衣裳哪家铺子做的,我想带玢娘去做。”
楚姜失笑,“这不是铺子里做的,是我家采采做的。”
她说着叫采采坐下,又调笑起方祜,“我家采采爱吃糖糕,你给她买几块糖糕,我正好还有这样的料子,采采高兴了,那料子我就给她做,如何?”
他立时两眼放光地看着采采,“采采姐姐爱吃什么样的糖糕?”
采采偎在楚姜身边,看方壸面色慈祥便笑道:“婢子爱吃桂花糕,做女郎身上这样的一身要三天,小方郎君只给婢子三块糖糕就是。”
“当真?”方祜欢呼起来,在他师傅怀里转了个圈,对着院里的方晏喊道:“师兄,明日做桂花糕好不好?我给玢娘换衣裳。”
方晏正被阿聂的话围绕着,闻声只“欸”了一声,耳边又是阿聂的声音,“往后灶上的活奴也插手一二,不叫郎君一人受累,这诺大的天下,哪有男子为羹汤的道理,郎君你需得自身立起来。”
他不知该如何应付这样的话,只是跟着胡答,“自我稍大些便在灶上忙碌了,多谢婶子好意,往后有劳婶子了。”
“你还洗衣?”
“洗。”
阿聂倒是无言了,她看着他的脸,又看看他手上择菜的利落,自己也糊涂了起来,“洗衣好,奴也洗的。”
等到了灶上,阿聂还想着帮他,却见他一人围着那三尺高的灶台,喂火切菜,如鱼得水。
“怪哉怪哉。”她低呼着看他,正要搭手就被方壸唤住,“这就不必帮他了,他忙得来。”
楚姜也投了视线过去,她对这药庐里的人充满了好奇,又不能多问多探恐叫方壸不喜,没有病人会去得罪医者。
所以她看到烟雾缭绕里挥舞锅铲的方晏没有多言,他医术应当不好,她这样断定。
第27章 、医道
方壸没有辜负楚姜的希望,见过她自小请的疾医后只花了三日写方子,便叫沈当进城去报一年之内能除病根。
这叫药庐中的采采跟阿聂都喜不自胜,采采亲自跑去那猎户家中给玢娘量了身,连夜赶了身衣裳出来。
阿聂也整日欢喜,剪了几十块鞋料子要做布靴。
方祜跟楚姜并坐在一处,盯着眼前的药炉,“九娘,我可以带玢娘找你玩耍吗?”
楚姜好奇他为何这么问,“这里是你的家,为何要问我呢?”
“师兄说我们收了你家的诊金,就不该让任何人来打搅,我这几日都没鱼吃,就是卖鱼的大叔没有来。”
“我没有那么金贵,我来这里治病,可没有不许旁人来的道理。”
方祜眼珠一转,俯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师兄说,我们惹不起你家。”
背对着他们切药的方晏身形顿了一下。
楚姜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也小声在方祜耳边说完,“不怕,我不会告状。”
“那等你喝了药我去找她来。”
细琐的衣物摩梭,切切碎碎的交谈,跟风声一起,方晏没有漏听一处,心下无奈。
“方祜,师傅正在制药,去帮忙。”他起身将切好的草药抱进院里晒,路过两人时叫了一声。
方祜满脸地不情愿,“好噢,九娘,我去了哦!”颇有些依依不舍,磨蹭了许久才绕到了后院去。
方晏站在日阳下翻弄着草药,少了方祜的声音,院中霎时安静下来。
采采跟阿聂正坐在一处做针线,见到方晏晒在日光里翻动草药,阿聂颇觉有些心疼,“郎君,午间日头毒辣,且打把伞吧!”
“多谢婶子好意,我习惯了。”
“那也不用一直站在那里,翻了回来就是。”
他回头笑了笑,跟她说话时毫无不耐烦的情绪,“来回走动多了才是累人,晒半个时辰就好了。”
阿聂转身就去西屋里拿了一把伞来,撑开送到了他的手上,“你这孩子怎么还这样迂傻,什么药这样着急,叫你不顾惜身子来炮制。”
他看到一片阴影过来忙拿住伞向她致谢,“多谢婶子,是我想得傻了,这草药是李大叔家急要的,李大叔急着出远门,今日正好趁着日头大赶紧晒了,才好叫师傅炮制好了给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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