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了?”颜如月侧过头,懒洋洋的问他。
她身上只盖了薄被,遮住一些春.光,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部分,足以让他眼神沉沉。
“嗯,”谢砚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哑声问道:“疼吗?”
他压抑着情绪,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失控,后来见到她杏眸含着晶莹,他才缓下来。
“不疼,感觉还不错。”
颜如月垂了垂眸子,扯出一个笑容道:“看来我给的钱还不够,一会让柳枝再给你送一百两。”
说完,帐内无一点声音,仿若无人。
“……你说什么?”
谢砚哑着嗓子,半响才问了一句。
“我说,你表现的不错,这一晚上怎么也值一百两了。怎么?嫌不够?那再给你加一百两,二百两够不够?”
床榻上的女人乌发垂肩,巴掌大的小脸莹润若玉。她是笑着的,明明刚才还抱着他的颈子轻轻啜泣,明明……
“嗯?那三百两?若是……”
“够了。”
谢砚出声打断她,眼眸红的像是滴血。
事实上,他的心也在滴血。
她的话就是在践踏他,将他的一颗真心扔在地上,一脚一脚踩的面目全非。
谢砚起身背对着她,摇曳的烛火映出他眼里的晶莹。他弯腰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一件件的穿回去。
最后一件外衫穿好后,谢砚依旧背对着颜如月,声音又低又哑的问道:
“你喜欢过我吗?”
他手指蜷缩成拳,他想,只要她说喜欢,那怕只有一点点,那他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住他们,也会留在她身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没有。”
“谢砚,我从未喜欢过你。”她冰冷的声音道。
听到这个答案,谢砚面上依旧是平静的,只是眼里的晶莹落下,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衣襟上。
“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和兰芝便离开颜府,多谢照顾。”
说完,谢砚头也不回的走了。
颜如月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一直没动。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恍然回神似的,将手掌放在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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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为什么啊?你让我去和嫂子说,你让我问清楚!”
谢兰芝被谢砚抓着手臂,力气大到她无法挣脱。
谢砚一声不吭,将她推上马车,自己也一步登了上去,车帘盖上,隔绝二人的视线。
谢兰芝急的脸都红了,“不是,大哥,怎么这么突然啊,我好多东西还没收拾呢,再说,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和嫂子突然就要分开,为什么要离开颜府去京城?”
谢兰芝有满脑子疑惑,可惜谢砚并没有要解答的意思。
他只是垂着眸子,低低的说了一声:“兰芝,听话。”
声音疲惫沙哑,带着浓浓的绝望。
谢兰芝立马闭嘴不说话了,她其实能隐约感觉到这些天她大哥和大嫂哪里不对,但是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马车缓缓行驶,谢兰芝掀开车帘一角朝着外面看过去。
颜府朱红色的大门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谢兰芝觉得心里难受,不免红了眼睛。她还是想和颜如月说说话,那是谢兰芝除了谢砚外,最喜欢的人。
只是谢兰芝一抬头,就见自家大哥面若死灰,像是被人挖了心。
“大哥,你好好吗?”谢兰芝担忧的问道。
谢砚摇头,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不说话了。
马车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谢兰芝感觉到车子震了一下,好像有人上车坐在车辕上。她打开帘子看了一眼,就见是个络腮胡子大汉。
“谢小姐,”那个大汉露出一口白牙,自我介绍道:“属下姓肖,您可以叫我老肖,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这一路,便是我送您二位回侯府。”
“侯府?”谢兰芝有点懵。
见她这幅表情,肖春雷明白这是谢砚还没和她说怎么回事。按照侯爷的意思,是让谢砚断了颜府的关系,至于这个和谢砚同母异父的妹妹,没说怎么处理。
谢砚今早找到他,告诉他立马启程。肖春雷高兴,多带一个人也无所谓,何况侯府不差养这么个小姑娘。
能让谢砚回心转意,已经十分不易了。肖春雷对颜家那个大小姐多了些赞赏,心想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帮忙管生意的,着实有几分手段。
知道谢砚的痛处在哪,死命的扎。
这样也好,谢砚死心了,也和这里的一切都脱离关系,安安静静的回到京城,等候爷的安排。
马车一直行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晌午的时候,肖春雷从外面递过来一个包裹,谢兰芝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糕点肉饼还有熏肉。
看来,他们是要在路上解决掉吃饭的问题了。
“大哥,你吃点吧。”谢兰芝将东西拿出来,拉过角落里的小桌子,一一摆好之后叫谢砚。
靠在车壁上的青年,脸色十分难看。他从早上开始就一直闭着眼睛,看着是睡着了,但是谢兰芝知道,他并没有睡觉。
他睁开眼睛几次,谢兰芝见他眼底一片红色。
谢砚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和颜如月分开,离开北山镇,去往陌生的京城里,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无法触动他。
但是,谢兰芝却是了解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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