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瀚义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头,还在白纸黑字上按了手印。
人群里的颜如月蹙眉,扫了一眼竟然没看到李婉儿。这件事定然是李婉儿的主意,否则高瀚义不至于要烧死人。
等到人群散去,颜如月让九叔跑了一趟,花了点钱,问问详细内情。
他们一行人则是在附近的茶楼里等着,没过一会,九叔就回来了,毕竟花了不少银子,而且这件事已经结束了,那官差也不怕告诉他们。
“抓到高瀚义和李婉儿时,那个高瀚义就一口将事情认下。俩人抓回来后关了一晚上,第二日高瀚义还是咬着就是他一人所为,和李婉儿没关系。”
“而且,他将事情细节说的清清楚楚,甚至告诉官差当时他浇在两家后院不少油,所以火势才起的这样快。官差也在他所说的地方找到了被打碎的油坛子。”
颜如月沉默不语。
这事听着确实是这样,但是,她确定,就算高瀚义动手了,也是李婉儿从中间主导。不过,他一人将事情认下,也是在保护李婉儿。
“九叔,府里的夜间巡逻不要停,还有,若是看见有可疑的女子出现,定然要小心。”
九叔明白颜如月的担忧,点头应下。
“堂审的时候,李婉儿并没有出现,应当被放出来之后,就逃走了吧,”谢兰芝道。
在这件事情上,她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肯定有李婉儿的手笔,但是没有证据,只能让她逃了。
谢砚看着颜如月,轻声道:“过几日你要去平城?我同你一起。”
有个漏网之鱼在暗处虎视眈眈,说不怕是假的。有谢砚在身边,颜如月觉得安心。
“好。”
与他们一样,觉得不解的人还有宁泽。
当时他也在人群里,见只有高瀚义认罪。母亲因为这场火灾去世了,宁泽心里恨极了纵火之人。他心里也想到了李婉儿,但是没想到,竟然是高瀚义被处刑。
宁泽身上的伤势还没好,看病的钱都是那些亲戚给凑的,他被安排在一个亲戚不住的废弃院子里。
若不是马上就放榜,怕是这些亲戚也不会施以援手。那些人眼里的疑惑宁泽看见了,他知道他们是怀疑他能否当官。
就算考中了举人,就算去参加会试甚至殿试,他被毁了身体,这样的外貌可以入了大人物的眼吗?可以当官吗?
宁泽也不确定,所以他更加的痛恨李婉儿。
从衙门那里回来之后,宁泽没回家,而是穿街走巷的找人。他要找到李婉儿,要报仇。
宁泽赤红着眼睛,就连路边的小孩都被他吓哭了。
“娘……”小孩刚嚎出一个声,就被妇人捂住嘴,在宁泽的注视下赶紧关门。
宁泽摸摸脖子上缠绕的厚实绷带,眼睛更红了。
只是可惜,并没有找到李婉儿的踪迹,想来她是逃了。
此事落下帷幕,颜府虽然每个人都面带谨慎,不过眼看着马上就是放榜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高兴起来。
颜如月照常带着柳枝去了谢砚的院子里,柳枝识趣的说去泡茶,给小夫妻独处的机会。
颜如月双手放在桌子上撑脸,笑着看谢砚。
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与秋日黄叶的落寞不同,她是鲜活的颜色,就连笑容都甜的让人如沐春风。
“对了,花样我画好了,这就拿给你看看,若是哪里不妥,我再修改一番。”
谢砚说的是胭脂盒子上的花样,之前就答应过颜如月,说是要给她画的。
谢砚刚起身,衣袖就被抓住。
他回过头,就见少女睁着圆圆的眼睛,微微仰着头,带了点稚童的娇憨,道:
“先不看了,我们去赏花吧。”
谢砚很快就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亲密无间。
“好,”他轻声应下。
柳枝端着茶水回来的时候,便见到夫妻二人牵手远去的背影,她笑了笑,心想一壶茶水不够,还得备些糕点才行。
颜府很大,自然有假山流水,池子里也有荷花。
已经开败了,粉白的花瓣落在水面上,随着水流缓慢飘动,倒显出秋日的寂寥。
不过颜如月看什么都是好的,谢砚还在握住她的手,二人并肩站在池水旁边,静静的感受轻风,感受凉爽的秋天。
没和谢砚成亲的时候,花园也是颜如月常来的地方,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即便不说话,只看着花园的景色,也能让人心情这般愉悦。
她侧过头看了看谢砚,心想这是因为身侧有了他吧。
“要不要下棋?”
颜如月调皮的捏着谢砚的手指,挑衅似的道:“之前我赢了你,你还欠我一个要求,可记得?”
轻风拂动男人鸦羽似的睫毛,他薄唇轻勾,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声音格外的清冽悦耳。
“自然记得。”
颜如月啧啧两声,“那今日便给你机会,让你赢回来,如何?”
谢砚手心里包裹着她不安分的小手,她食指轻勾他的手心,像是勾在他的心里似的,让他心口发痒。
“好。”谢砚应下。
柳枝送来茶水和糕点,又听从吩咐去取了东西,然后垂手立在一旁,看小夫妻在棋盘上厮杀。
颜如月神色认真,莹白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棋子,黑白分明,格外的有冲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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