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嘉亲自带了她去厢房里面安顿下来,看着她睡到床上,及至裴明蔷很快入睡,留了竹雨下来陪着裴明蔷,这才离开。
等进了自己内室,裴明嘉又向阿碧问了一回李晏,一边又不禁腹诽起来,不知李晏今日是真有事还是聪明,看到她找回了妹妹便也不来打扰了。
还挺识趣的。
阿碧回道:“这会儿倒不清楚,奴婢已差人过去问了。先前说是为了四姑娘这事,还得再各方调停,两边当时按捺下了,可过后也没那么好相与。”
裴明嘉同裴明蔷哭了一下午,这会儿眼见着裴明蔷睡了,一时安静下来,倦意累意也渐渐上来。
一开始裴明嘉哭晕过去一回,倒是备下了参汤,这会儿裴明嘉让阿碧端来,一口一口细细啜着。
阿碧为裴明嘉拆着头发。
隔了会儿,裴明嘉听见阿碧轻轻叹了口气。
她隔着镜子去看阿碧,问:“叹什么气?”
阿碧道:“姑娘可好好想想方才四姑娘说的话罢。”
裴明嘉忍不住嗔道:“你也来?”
“姑娘不是个糊涂人,奴婢一直也想劝的。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阿碧放下梳子,“正巧四姑娘今日说了奴婢想说的。”
裴明嘉坐在镜台前没有动弹。
“好不好的,姑娘也要为自己打算起来了,像咱们做丫鬟的或是主子开恩去外面配人或是配家里的人,可姑娘怎么办呢?侯爷眼下还把姑娘放在心上,来儋州府都带在身边,不趁着这会儿赶紧入了侯府,等日后主母进了门,那就又不一样了。”
“我是得过且过。”裴明嘉拿起阿碧放在桌上的梳子,自己梳了两下头发,心里也跟着越梳越乱。
原先她都想好了怎么办,做外室就做外室,自己攒够了钱傍身,不怕李晏不要她。
可日子才过了这么一年多,她却越过越糊涂。
能走也不走,手上还留着要毒死李晏的药,再问问自己想不想去广平侯府做个妾侍,好像也不大感兴趣。
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姑娘那会儿大抵是心气儿还高,怎么就那么冲动把胎儿打了,要是奴婢知道一定是要拦下的。”阿碧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有个孩子会过得舒服许多,姑娘往后的日子才有盼头。”
“我不后悔。”裴明嘉却道。
再来一万次,她那时也会把孩子打了。偶尔想起来也不是没有心疼,可终究是没有这个缘分,做不成母子。
“若是孩子生下来了,如今……”
“阿碧,可我就是不要它了,”裴明嘉打断她,“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和侯爷都不提了,也不必再想它在会怎么样。”
阿碧便止住这一茬,把裴明嘉扶到床上,又说:“回京城之后,姑娘再请个好大夫调理身子吧,再有喜信也未可知。”
裴明嘉不语。
“姑娘……”阿碧叫了她一声。
裴明嘉已躺在床上,却是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个阿碧,比我还急。”
阿碧脸一红,放下床帐之后自己钻了进来和裴明嘉说话。
“侯爷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前些日子是不能轻易动,但……”阿碧咬了咬嘴唇,有些难以启齿,“他是几乎夜夜同姑娘在一起的,可是奴婢值夜的时候也没见里面有个动静。”
阿碧先前以为只是凑巧她值夜的时候没有行房,可每日早晨的床铺是她整理的,那被褥上也是干干净净。
“姑娘,要不要也请人再替侯爷看看?”
裴明嘉眉梢一扬,有些想笑,刚要出言打趣阿碧,却又觉得阿碧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晏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那一回把她折腾得够呛,一晚上□□,怎么就忽然素了?
早先她倒也不怀疑什么,不和她或许另外也有其他人,可他受伤回来之后却是裴明嘉一直留下照顾的,他不仅没碰周氏和承恩伯府送的那些人,也没有碰另外的人。
也包括她。
最近伤势大好了,也完全没那个意思。
就像阿碧说的,两个人可是天天晚上睡在一起的啊!
裴明嘉想着想着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莫不是当时真的伤了哪里?
那问题可就大了!
她不由地顺着阿碧的话点点头,沉声道:“也对,有病还是要看的,早看早好。”
一时心里又和猫爪挠似的,看病是一回事,但裴明嘉突然就无比想知道李晏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正向阿碧招了招手,让她再靠近些,床帐却忽然被掀开,露出半张脸,来人正是李晏,却并未进来。
他只是将裴明嘉和趴在她身侧的阿碧扫了两眼,淡淡地问上一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就要睡了,阿碧给我铺床。”裴明嘉心跳快了两拍,像是做什么坏事被李晏给逮着了。
阿碧也连忙起身,去外面叫人服侍李晏梳洗。
李晏却道:“不用忙,今晚我去书房睡。”
因主院实在是放不下一个书房了,李晏也嫌进出不方便,便干脆把书房做到了隔壁院子里,也好施展开来。
裴明嘉本就起了试试他的念头,这一下便有些急切起来,扑簌扑簌地眨着眼睛,问:“为何?”
“还有些事要处理,直接便在那里歇下了。”他一面回答,一面又往外走,“你把你妹妹叫来一起睡也使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