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星的老乡名叫顾钊,听闻解雁行要来,提前了一个小时在舰场等着,一改照片中淳朴农场主形象,西装皮鞋,把自己收拾得容光焕发,就是那身黑皮怎么抹粉搽白都没用,远看简直和他的黑西装融为一体。
解雁行就看见一张雪白的牙齿在一团漆黑中摇晃,并快速朝他奔来,伴随着豪爽的大喊:“解老弟!”
下一秒,解雁行就感觉他被一头狗熊抱住了。他已经算是高个子,顾钊居然比他还要高一些,一身劳作锻炼出来的腱子肉,鼓胀硬邦邦的胸肌感觉能夹死人。
“缘分啊!你咋搞了这么个剌眼睛的红毛?”顾钊嗷嗷道,粗糙厚重的手掌往解雁行肩头猛拍两下,“算了不重要,走,跟老哥回家,请你喝酒!羊已经在烤了,还烤了头小乳猪,什么帝王蟹、鲍鱼海参、松茸虫草的,都有,敞开了吃,酒肉管够!”
“我不喝酒……”
“大男人的哪能不喝酒?!”顾钊说完又一把捂住嘴,警惕地看一眼隔壁保持沉默的却戎,小声道,“哥是不是说错话了,抱歉啊,哥大老粗一个,脑子笨,来这儿三四年了口癖还是改不过来。”
“没事,却戎知道我们的事情。”
“却戎?他就是五星少将却戎?”顾钊惊讶地拍了下脑袋,“……哦对对对,你俩的事儿,咱们第四星都知道,传得跟梁山伯与祝英台似的,生死相依,可感人了。老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走走走,为了庆祝你英雄归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
出了机场,道路边上一辆洗得发亮的银色飞车早已等候多时,坐进去之后,顾钊热情地介绍主驾驶位上的雌虫:“这是我的雌君,我的贤内助,阿泰。”
“雄主……”阿泰身材也十分魁梧,肤色和顾钊如出一辙的黝黑,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姿势感觉用一个挤字,听到顾钊这样介绍他,羞涩得红了脸,黑里透红,倒有些傻傻的可爱。
顾钊明显很满意他家雌君,不一会就聊起了他们的恋爱史,“……当时他就跟头老黄牛似的,往我跟前一杵,呼呼鼻子里直大喘气,跟我说,要跟了我。我刚来这里,哪知道这啥意思啊,就看他种田放牧一把好手,还以为他要和我合伙开农家乐呢,乐呵呵地就答应了……结果晚上见他死活要往我被窝里拱,这才知道,嗨呀!坏了事儿了。”
解雁行笑眯眯地听着,却戎坐在他旁边,全身放松地倚在靠背里,耳边虽然吵闹,但他的内心却是难得的平静。以往在军部办公室里,稍微一点声音都能引得他动怒,莱恩就连往来送文件的脚步声都会放得又轻又慢,可在这里,顾钊的大嗓门吵得玻璃窗都在震,他却丝毫不觉得烦躁。
阿泰已经羞得整个虫都快沸腾了,支支吾吾让顾钊不要再讲了,顾钊也笑嘻嘻地让他叫老公,叫了老公就不讲了。
“雄主……老公,老公不要再讲了……”
“老公?”却戎侧过头,问,“老公是什么意思?”
“……”
“你这不知道?”顾钊回过头不顾解雁行微弱的反抗‘别……’,大声道,“老公就是我们那边的雄主,雌君就是老婆。”
却戎恍然:“这样啊……”
解雁行直觉今晚他可能会听到一些格外羞耻的称呼,甚至可能下一秒却戎就会坏心眼地贴过来,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好在不久后阿泰就将车停在了一处林子边,有两只雌虫本来蹲在那里聊天,见到车子到了连忙站起身去解系在树上的马匹。
顾钊下车后朝解雁行笑道:“你不是说想骑马吗?剩下的路咱们骑马回去!”
“剩下还有多远?”却戎问,顾钊乐呵呵道:“不远不远,也就六十公里。我这马好,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解雁行:“……”
人家的农家乐老板都是牵着马让游客在院子里转几圈,结果你上来就让我快马加鞭大草原急行军?
一阵带着草木清香的风吹过,草叶顺着飞向一望无际的蓝天,底下是浩瀚辽阔的碧色草原,如浪潮般摇曳,远远望去,只有渺渺天地,除了他们之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顾钊读懂了解雁行眼底被美景所吸引的震撼,他与有荣焉道:“漂亮吧?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外环星就是地广人稀,到处都是壮阔的秀丽景色,美不胜收……可惜啊,就是穷,穷了就会乱,越乱越穷。”
见解雁行一双幽深的黑瞳看着自己,顾钊交谈欲噌噌地就上来了,一边带他去看马,一边道:“咱们这儿位置不好,靠外围,离其他三颗星球本来就远,还紧贴着第五星,穷得很,穷了雌虫们就买不起虫造镇定剂,就容易出乱子,雄虫们为了保护自身权益,制定了不少严苛的地方法,通过压迫来管制雌虫,但没用啊,越严反而越乱。雄虫们待不下去了就跑到前三星,雌虫们受不了了,就会去第五星去当星匪,这同时也是第五星星匪猖獗的原因之一。第四星青壮年虫子数量越来越少,也就越来越穷,恶性循环。”
“不过韩霂那几篇游记一出,他美雄作家的名头号召影响力太可怕了,去年今年来旅游的虫数目爆炸性激增,再加上却戎少将他们一直有在整治第五星的星匪乱象,好多雌虫不敢再乱跑外出当什么星匪,老老实实地留在第四星打工,正巧赶上因为来旅游的虫变多,好些地方都在招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