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半真半假地抱怨起了他媳妇的娘家:“到底是商户,比不得正经人家, 满脑袋里就想着钱, 家里的规矩也是乱。现在看咱们家又厉害了, 就想着多占些好处, 还想着把他家的嫡长孙女说给我长子, 说亲上加亲呢。被我拒了后,梁家又有了新想法,看咱们家彦之前途好,就想牵线把姻亲家的一个女儿许给彦之当二房。”
“你说说,这事不是瞎胡闹嘛!哪个正经人家会在少爷成亲前先纳个二房的。这不是诚心想耽误咱们家彦之外甥的好姻缘嘛!”
刘勤书说:“你态度强硬一些,再把弟妹管好,你岳家也没有办法。”
刘勤书对这种事很有感触,真心劝道:“我那两个舅舅不也是如此,一看我当上官了就想拉关系,让我娶表妹做二房三房。吴家的便宜舅舅我就不说什么了,到底是和我没血缘关系。可我亲舅舅呢,也是颇多私心。唉,这种事我也就能和你说说了!”
方瑾听到这里,目光灼灼:“哎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四姐说过这事!咳,你可没搭理这事吧?”
刘勤书给这个小舅子倒了杯酒,笑着解释:“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四姐操心,我就直接处置好了。小瑾啊,你还不了解你师哥我嘛!我根本就不会在家里纳妾的。”
方瑾嬉笑道:“你是不正经纳妾,但你家里不也有几个红颜知己嘛。要不然我二奶奶怎么会发现多出了两个没有血缘的曾孙女呢。”
刘勤书身上的酒意散了大半,头脑立刻警醒起来,发觉出方瑾这次谈话的意图。
“小瑾弟弟,咱们都是男人,你还不理解通房这种东西嘛,不过就是个玩物。再者说了,你也知道咱们这里外出交际的风气,那互送小妾丫鬟是多正常的事啊。”
刘勤书想要争取到方瑾的理解:“上面的大人请我去他家里吃酒,让他家的姬妾来招待我,高兴了就把这女人送给我了。这是给我这个做下属的面子,我能不接着嘛!”
方瑾自然是了解这种“习俗”的,所以他才觉得为难。
但是再为难他也要力挺自家人,小鱼和他是亲兄弟,那宜佳姐就是他亲姐。
方瑾硬着头皮强词夺理:“收女人可以啊,你放家里当个普通丫鬟不就行了嘛。还非得物尽其用啊?”
刘勤书这下也来了小脾气,把烤鸭子的推到方瑾跟前,用筷子敲鸭嘴。“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亲师弟,就算和你姐亲,也不能全把我当外人啊!”
“你不也是有好几个通房的,咱不算庶女了,就连庶子你都有两个了。”
方瑾把鸭头揪下来,嘎嘣嘎嘣嚼完,脸红了,使劲想他的词。
“咳咳,我和你能一样嘛!我娶到的是个商户女,你娶的是个正经读书人家的小姐。”
方瑾找到了辩论逻辑,立刻有了气势:“我没师哥你有媳妇命。我要是能娶到像我四姐这样好人家的媳妇,我就哪个女人都不看,就一心和贤良妻子过。”
刘勤书张张口,到底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师兄弟两个沉默啃烤鸭,最后还是方瑾觉得不好意思先转移了话题。
方瑾使劲嚼着脆骨,气哼哼地说:“我这几天也没给梁氏好脸。该让她长长记性,别一门心思用在她娘家身上。”
“弟妹也算贤惠了。”刘勤书赶紧接话:“头两个月不还张罗着给你买通房丫鬟呢,你家里子嗣也兴旺,这都是她的好处呢。”
两人再没了吃酒的心情,结账后匆匆告别。
刘勤书这边刚进了家门,管家就来汇报:“爷,京城方大人来信了,您和夫人各一封。夫人已经看过了,正在写回信。”
刘勤书赏了管家,快步走到书房去读方瑜给他写的信。
怪不得呢。难怪方瑾今儿和他说了这一堆没头脑的话。原来是方探花知道了这事。
刘勤书心里不大舒服,觉得方家实在是太过了。这可是他们刘家的家事,方家人凭什么这般干涉。
幸亏宜佳和他是一条心的,和方家其他人性子不同,要不然他可真是腹背受敌了。
刘勤书到底不能和方家翻脸,还是耐着性子给方瑜写了封体面的回信。
从这以后,刘勤书和宜佳商量好了,家里的通房丫鬟要是有再怀孕的就送到庄子上去。所有庶出的子女也不上家谱,就在庄子上养着。
一个月后,刘勤书接到消息:乐平县知县冯骞升任同宁府同知,乐平县县丞冯晋升任知县。
刘勤书这下服气了。
方瑜的岳父在县城一干就是十多年,半点升官的动静都没有。
现在,方瑜这个女婿成了皇帝宠臣,冯骞这个老丈人就立刻升官了,说这两者之间没关系,谁会信啊。
冯骞走马上任,一到府城就先去拜见了知府大人,然后就是去方家走动。
府城的大户人家多精明啊,现在眼看着知府家江河日下,冯家和方家的势力开始起来,立刻就望风而拜。
冯府和方府门口总是很热闹,连带着方家女婿刘勤书也成了香饽饽,在府城官场里人人都给他大面子。
刘勤书享受到了好处,再也不喊委屈了,对家里的丫鬟没了太多的想法。
刚升官的冯骞红光满面,他还特地在家里请了方家亲眷。
刘勤书属于方家亲眷,一直陪在席上,看冯大人对真正的方家人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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