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勤书是个好师兄,考试这两天他都陪着方瑜,亲自照顾小师弟。
方瑜的早饭很简单,就是小白菜猪肉馅的大馄饨外加两个水煮蛋,尽量少喝水多上厕所。
临出门前再照例和师兄一起检查考篮里准备的东西,拿着清单点检两边,万事齐备才出门上车。
到了关秋茗暂住的客栈停了一下,捎上关秋茗,刘勤书也同样帮着他检查了一遍备考物品。
距离院试考场还有一条街,马车就已经动不了了。看来古代的考试也和现代的一样,都免不了堵车这一环节。
师兄弟三人只能下了马车步行,方瑜看着街道上拥挤的人流,不由得紧握住考篮和师兄,他真怕被人给挤倒了。
刘家的几个小厮将刘勤书他们护在中间,刘勤书和关秋茗也很有默契地把方瑜护在中间,一行人挤而不乱地来到考场门口。
刘勤书最后嘱咐一句:“慢慢答别着急。”
关秋茗和方瑜应了一声,就被其他考生裹挟进了排队的队伍中。
好多人。这是方瑜对院试最大的印象。
几个府的童生齐聚于此,人不多才怪呢。
进考场之间的等待时间更长了,方瑜被夹在人群里,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哪怕是还算凉爽的清晨,他也热得满头大汗。
这时考生们谁也没有心思说话聊天了,都在人挤人的环境中热得够呛。
等到方瑜双脚站得发胀时,他才终于被领进了考场。他和关秋茗分开在两个不同的院子里,这次方瑜也很幸运,没有分到臭号,而且他的隔间还是整个一场排中最靠外的。
方瑜在他的小隔间里坐好,总算是可以歇一会儿了。他从考篮中翻出新鲜薄荷叶,扔进嘴里使劲嚼,总算是从闷热中缓过来神,然后再喝几口水,感觉瞬间清爽起来。
府试的过程不再赘述,总之就是极其不容易。方瑜感觉答题时间不再像之前考试那样充裕,题目上也很有难度,身上的汗是出了一层又一层,薄荷茶喝下去还算提神醒脑,顶了大用。
府试结束,方瑜臭汗淋漓地回到刘宅,痛痛快快地泡了一个澡。然后就发现,他的腋下和大腿里子都被汗给腌了,皮肤发红发痒,难受死了。
幸好刘勤书提前请好了郎中,给方瑜诊脉开药,腌了的地方敷上药就清凉了许多。
送走了郎中和师兄,方瑜光着膀子呈大字型躺在竹席上,感觉恍如隔世,考场中酸臭酸臭的味道仿佛还在鼻前。
唉,方瑜最近几天是注定没什么胃口了,虽然考试时没分到臭号,可是考到后面那厕所味已然混进了考场的大部分区域,与脚臭汗臭相伴相随、难解难分。
院试过后,方瑜在屋里奄奄地躺了两天,每天就喝点清粥就咸菜度日,整个人清瘦了不少,脸上的肉都没了。
刘勤书最近几天都在府学中刻苦,因为学政大人还要对官学中的秀才进行岁考,用以检验人才的优劣。
考后第三天,方瑜也恢复了平常的作息,每天少学一点,偶尔还会和关师兄出去转转。
关秋茗的黑眼圈很重,最近几天失眠,晚上根本就睡不着,他总在担心考试成绩。
方瑜也劝关秋茗放宽心,可是关秋茗住在客栈,里面聚集了不少参加院试的考生,那些人都在讨论考题答案,还半天一个样,弄得关秋茗也精神紧张、神神叨叨的。
终于到了贴榜单的那天,院试的这个程序学名叫作出案。
现代人可能觉得考个秀才很容易,毕竟秀才上面还有举人、贡士和进士。但实际情况是,在古代考个秀才比现代考个重点大学还困难。
一次院试下来,全国各地一共才录取两千多人,所以管秀才叫老爷那都不是白叫的。
方瑜和关秋茗早早来看榜,奈何总有人比你更卷,他们俩到的时候已经是人挤人的状态了。
方瑜紧紧拉着刘家下人的手往前面冲,关秋茗体格结实就自己找个方向往前挤。
陪着方瑜看榜的这个刘家下人识几个字,来之前还特意认了方瑜的名。当方瑜还在垫脚看榜的时候,这个下人就已经找到了方瑜的名字,然后就激动地把方瑜举过头顶,让方瑜能坐在他肩膀上看榜。
“哎呦,真是我,真是我,啊哈哈!”方瑜在高度的加持下终于可以一览榜单。
他考了第十,是本次录取廪生中的最后一名。
方瑜感觉他好幸运啊。
“哈哈哈哈哈!”方瑜现在终于理解小时候学过的那篇课文里范进中举后的狂喜心情了。他现在就极其兴奋,甚至都有点得意忘形了,他忍不住要放声大笑。
他们现在夹在人群里,可方瑜就是控制不住在大笑。
看榜的人群中还是落榜的多,其中就有不少考生掩面而泣,衬得方瑜的笑就有些张狂了。
索性方瑜还有理智,他也用了长袖掩面,不过他是在笑。
傻笑一阵子,方瑜缓过神来,就又挤到前面去把所有名字都看了一遍,结果没发现关秋茗三个大字,不过看到了冯浩贤的名字,排在第二十四名。
方瑜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在约定好的位置上等关秋茗。
过了挺长时间,关秋茗才过来会合。他有些失落,不过他已经把最难过的心情先压住了,可以等着回去之后再独自一人慢慢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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