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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仗从来只有白羽刻薄,可如今真尖酸起来,邹翎也不惶相让。
    他驱着轮椅往外走,红袖忽被扯住,昔日面如冰霜的剑仙不见刻薄,只有发颤的一句:“你骗我。”
    邹翎右手灵力一振,本命灵武离休刀出现,哗啦一声划破了红袖:“白羽,三百年前你与我结契时,你说此契为盟约非婚契,来日归离两不干涉,我答应了。今日我邹翎和你和离,从今以后,逍遥宗也好,剑魂山也好,你爱归入哪个宗门就哪个,我和你之间,就如此刀。”
    红袖划破的声音如裂帛,邹翎头也不回地摇着轮椅破关,离休刀接着洞府地面的裂缝往上劈砍,直接把设下结界的洞府大门劈了个四分五裂。
    轮椅碾着碎片出走,既然一身不堪都被获知,都要堕魔丧命了,还留什么初恋体面,留什么婚誉颜面。恩断义绝最好,再不相望最好。
    心中除了余怒怨怼之外,实则他下意识仍想的是逃避最好。
    邹翎摇着轮椅循着感应找灰狼,左手上有和小宝的灵宠契,人兽之间的羁绊比和那人的道侣契牢固得多。旁人的婚契烙灵核□□头,一手相思锁一手相思扣,哪里像他,一句口头盟约和一张狼藉的床就没了。什么道侣,不过是睡了三百年的炮友,这世间哪一对炮友的感情不比他们真?
    邹翎摇着轮椅赶到了灰狼小宝残留最后气息的地方,夜空月当照,地上只剩一撮狼毛几摊狼血。他心疼难当地收回狼毛,在狼毛上感觉到了阿六的气息。
    前尘往事一并袭来,邹翎迟钝的难受才缓缓涌上来,为未入魔时的大师兄,为把酒言欢时的苏絮,为这不公不堪的宿命。
    滚烫泪珠掉落,砸入地上的狼血,狼血上还残留着一点点妖力波动,渐渐在月光下凝聚成一支箭的轮廓。
    邹翎稳住心神,收好狼毛,拂去了地上的一干痕迹。他明白,如今这世间能潜入逍遥宗,看见阿六就会把他带走的只有丹羿宗的沈净。他和大师兄都亏欠着丹羿宗,也许是时候还债了。
    万仙大会近在眼前,邹翎不愿惊动谁,抹除和隐匿了气息,时隔三百多年,再度悄无声息地赶往了丹羿宗。
    至于与白羽的纠缠,现在想来,赶在三十三天前先留下和离书,真是太好了。
    简直是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抉择。
    作者有话说:
    归许为啥没及时出来追呢
    因为在猛男落lui~
    第16章 神经
    “他过去太……害,太喜欢你了。”
    夜深如墨,沈净背着一个昏迷的阿六回到丹羿宗,传召了仅剩的师弟陈帘来到洞府内。
    陈帘于修道一脉上天赋平平,但善易容,人情市井味较大部分修士浓厚,那话本商业帝国便多是他打理。这会他大半夜正睡得香,被叫出来也不敢生气,颇有“怀民亦未寝”的无语凝噎。
    见了人,他先茫然,随后拍手一笑:“掌门师兄,你怎么大半夜抢了个少年来?哎呀呀,你难道是有那个不为人知的什么癖好?”
    沈净把阿六放在床上,坐在一旁仔细看着,久久不曾回话。
    陈帘抠着脑袋便也凑过去仔细看:“哎呀这穿的衣服不是那逍遥宗的吗?掌门师兄你真要抢也换个地啊,怎么从那里抢了个人来?多晦气啊!”
    他嗓门一大,昏迷中的阿六眉心微皱,沈净这才轻声说话:“你看他,像不像小絮?”
    陈帘心如擂鼓,赶忙低头仔细打量阿六眉眼,许久后眼眶泛红,忍不住转身哽咽,又以低骂声掩饰难受:“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小师弟转世,呸!原来是逍遥宗那腌臜地方搞鬼!”
    骂着骂着他想起更重要的另一人:“掌门师兄,小师弟能找到,那大师兄也一定可以,没准他们的转世都是被逍遥宗窝藏了!”
    沈净摇头:“我搜过了,没有。”
    “掌门师兄,我们和那逍遥宗积怨已久,不如直接撕开了脸皮——”
    沈净抬眼看了激动的师弟一眼,顿时令他噤声。
    他复低头凝视阿六,低声吩咐道:“你穿戴整齐去山门候着,这一路我已清道,再过不久,不是邹翎来,就是白羽来。你把来人领回这里。”
    陈帘听到其中一个名字浑身都不自在,回神来才惊觉此事复杂,若真是丹羿宗和逍遥宗的仇怨那好处理,可要是多了一个不爽就出剑劈洞府的白羽,那事情真够麻烦。
    “掌门师兄,要是来的是白羽那煞神,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放心,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小絮。”
    陈帘这才提心吊胆地去了山门,果然一路而来不见任何守卫的弟子灵宠。他自己守山门,一人当关,强撑个万夫莫开的架势。夜色浓稠,他怕来的是睥睨众生的白嚣张,也怕来的是那个魅惑众生的邹狐狸。
    陈帘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往事,当年丹羿逍遥两宗想结姻亲,他也牵涉在浑水里,少年郎们往来频繁,曾经勉强也能算作是朋友。他对邹翎的感情不像已故的沈默大师兄、苏絮小师弟那样痴愚喜欢,也不像掌门师兄那样复杂的爱恨憎恶交加,从前他看邹翎,其实像看另一个处境相似的自己。
    丹羿宗内门天才辈出,在外人眼里,陈帘平平无奇得令人好奇他怎么赖下来,对面逍遥宗的邹翎也是类似,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他们在各自的师门内都是存在感稀薄,头顶像天一样的师尊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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