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撼动了结界,刀身缓缓地挤进了光芒中,一时间二者对峙处光芒大盛,圆形结界也开始摇晃,结界中拉车的牛受到惊吓,喘着粗气,胡乱摇晃着脑袋,四肢却开始瘫软,就连原本镇定的侍人也开始惊慌起来,乱了方寸。
嗖~一声,有物从车里急速而下,肉眼不可见,只剩下微微晃动的车帘。
叮~,微不可闻的声响,酒吞童子瞳孔微微放大,费尽心血收集而来的精炼名刀当一声陨落在地,从中间裂成两半,光滑的切口上甚至有急速摩擦而留的红热。
他倏然转过头去,看见一位娇俏的小姑娘蹲□来,双眼弯成月牙,正在啃食着妖魔的臂膀,咯吱咯吱血肉尽去,她一口咬在白骨上,脆脆的咀嚼声传来,小姑娘双颊泛红,就如同享受什么美味一般愉悦。
巨大的银犬长啸,它直立起身,顺滑的皮毛耸动,有两人高的身体矫健,它往前轻踏了两步,金色的兽瞳满溢杀气,长长的,柔软的尾巴却圈着牛车,生生压下了自己扑上去厮杀的本能,蓄势待发。
躁动的车列安静下来,众人神色迷茫,只剩下拉车的牛一派悠闲地甩甩尾巴,温顺异常。
似被惊醒一般,酒吞童子转过来,没有看卖相惊人的式神一眼,死死地盯着牛车,贺茂保宪伸出手掀开车帘,白皙修长的手指根根如玉般泛着温润的色泽。
酒吞童子微微晃了晃神,阖上的眼皮下极度贪婪的**一闪而逝,再睁开眼已是一派清明。
库洛洛端坐车内,身着绣着暗纹的狩衣,并未束冠,鸦羽色的发披散,两缕长发垂在脸庞两侧,他抬起眸来,一瞬间星光碎裂,有星河旋转之中,像是宇宙鸿蒙骤生。
他态度雍然,神色淡漠,仿佛他端坐于此,此处便是他的神座,周围便是他的神国。
连呼吸都仿若亵渎,连月光都轻柔如澈水。
黄泉碧落一般的差距。
酒吞童子怔然般后退一步,整个人轻微摇晃了一下,诡异的红晕爬上脸庞。
他侧过头,隐蔽瞟了眼库洛洛。
再瞟一眼,红晕爬上了耳廓。
咔嚓!贺茂沙罗将整根完好的腿骨一口咬断,看过来的眼光吃人一般狠厉。
似是鼓足了勇气,他正视库洛洛,眸子羞涩,像盛了一汪春水般潋滟。
贺茂沙罗又将一段不知身体什么方位的妖怪骨头一口粉碎,眼中的杀气几成实质。
酒吞童子拾起断掉的武士刀,倒转刀身,一刀刺进左胸口。
他敛下眉眼,剖开皮肉,割开肋骨,掏出了心脏。
一颗拿出来还砰砰跳动的心脏。
他满手鲜血,双手捧着仍在跳动的心脏,跪在地上向库洛洛献上,倔强不肯低头的脸上纯然一副痴狂的爱恋。
嘣嚓嘣嚓贺茂沙罗已经站了起来,令人胆寒的磨牙声响起,虽然整个人都黑化了,但却仍不敢上前来。
酒吞童子恍然大悟,他皱眉打量了下鲜血淋漓的心脏,掏出一颗封印石,将心脏封禁其中。
鲜红的封印石透着妖异的色泽,酒吞童子再次将之献上,这一次他深深地埋下了头颅。
有式神所化侍女上前,接过封印石,呈递上去。
酒吞童子深深地,深深地呼出了口浊气。
我在天上为王,你在地上为皇。
天照大御神从神座上起身,这位美丽高贵的女神长发及地,衣摆逶迤,她所在之处光辉耀天,目光所及之处光辉照地。
她垂下眸光,穿透苍茫天穹,和正抬头的天皇对视一眼,彼此错开头去。
一魂两分,我在天上为王,你在地上为皇,纵一在天,一在地,目光交错,信息便已共享。
我找到了离开世界的契机。
是么?那我便全力助你。
高天原上的王阖起双眼,从无波动的心绪翻涌如潮。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哪怕成为至高的神明也改变不了被束缚的恼怒。
这无关地位,无关情感,不过是二次元与三次元的差别。
总由穿越者在穿越后说服自己,世界是真实的,在穿越后的世界接受到父母亦或他人的善意,淳淳的暖流流过心间,于是穿越者们顿悟,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真实的,接触到的人也是有血有肉,无比真实的!于是他们融入了新世界。
可即使再多的暖流将我的心流成烂泥,也无法改变二次元的本质。那些对自己说,新世界是**存在的,原本世界里有关的信息不过是作者从新世界偶得而来的穿越者们,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得来的信心。
可是,抱歉。我穿越前便是一位作者。天皇笑容灿烂地招来穿越者妃子,准备秉烛夜谈,占有她骚扰源博雅的时间。
前作者现天皇上传的那几篇平泛之作虽然无所反响,却依旧被自律的作者填完了结局,他可以举双手双脚立誓,从未有过那么一个世界,给过他任何讯息。
不过是个二次元罢了。
每当想起这个,他都会胸中泛疼,就像是原本三次元的自己有血有肉,却被生生压成纸片人,目光只能看向前方,却愚昧地毫无所觉。
就像由人变为蚂蚁一般,由高等生物沦为低等生物。
我来到这个世界时,便已立誓,不论千年万年,都将集全部气力,致力于离开这个世界,寻找本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