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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寸土寸金,大块的宅基地不好找。陈府被烧成白地,有钱人还指望能趁机低价收购,买到就是赚到,管他风不风水,闹不闹鬼。
    陈尚志说:“那是爷爷住了多年的地方,我不想卖。先空着吧,京里地皮稀罕,兴许以后会有大用处。”
    他忽然噘嘴做出不悦表情,埋怨:“你昨天头疼了半日都不告诉我,太拿我这个夫君当外人了。”
    柳竹秋笑着捏一捏他的鼻子:“你该说幸好我昨晚没让你陪着,要是陛下同时见到我俩,说不定就把我们当奸夫□□处置了。”
    她想坐起来,陈尚志连忙扶抱,充当靠枕让她依在怀里。
    柳竹秋克服着姿势变化的晕眩,说:“我现在更担心春梨了,陛下没处罚我俩,这口撒不出去的气兴许会转在春梨身上,你让瑞福这几天多上许应元家看看,有消息赶紧通知我。”
    她还担心朱昀曦会去找春梨套话探查她和陈尚志的事,但愿老天保佑那丫头安然逃离深宫,别再让灾难降临到他们身上。
    春梨巳时接到皇帝召唤,这回直接见着了他。
    朱昀曦气色苍白,神情却很尖锐,如同一块即将破碎的水晶,折射出危险光泽。
    春梨猜他受了大刺激,这会儿没安好心,暗暗提高戒备。
    拜礼后朱昀曦没让她起来,冷酷质问:“许春梨,你主子离京这两三年可曾沾染过别的男人?”
    春梨否定:“回陛下,没有。”
    “这么干脆,是在帮她掩饰?”
    “奴婢不敢对陛下无礼,若换了其他人这么问,奴婢定会狠狠痛骂。问他有什么资格对我家小姐说三道四。”
    “哼,好一个刁钻的丫头,那陈尚志和你主子双宿双飞了一两年,还想瞒着朕?”
    朱昀曦昨晚情绪错乱,离开荥阳府冷静思索,觉得陈尚志的话不可尽信。
    他和柳竹秋相处那么久,估计早跟她坦白并且勾搭成奸了,赐婚正随了他们的意。
    朱昀曦靠诈术制服过很多人,今天遇上了对手。
    春梨心想他们离京这两三年皇帝若派人探明柳竹秋和陈尚志的关系,那早该有动作,不会忍到今天才追究。
    他该是最近这一两天才收到消息,疑心小姐和裕哥联手欺瞒,想从我这儿找证据。
    春梨须臾完成推测,假装惊讶:“裕哥是个傻子,如何跟小姐欢好?请陛下切莫听信谣言!”
    “当真如此?”
    “奴婢不敢欺君。”
    “可你眼下就是在欺君!”
    朱昀曦骤然詈斥,喝令近侍提来一桶冷水,然后阴沉地威胁春梨:“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将那对男女的私情老老实实供出来,否则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春梨坚毅道:“奴婢五岁跟着小姐,她是奴婢最亲最爱之人,奴婢绝不能顺从陛下污蔑她。”
    朱昀曦微微抬手指了指水桶,两名宦官立刻反剪春梨的胳膊,一起将她的头按进桶里。
    水花四溅,水面涌出许多窒息产生的泡沫,春梨挣扎一阵,身体渐渐软了。
    宦官看到皇帝的手势,把人拉起来,粗暴拍打她的背心。
    几近晕厥的女官呕出一滩清水,咳喘着醒过来。
    她抬起头,透过水淋淋的视野观望御座上泰然端坐的男人,他仿佛一个汇聚煞气的旋涡,靠近的事物都将粉碎。
    “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了吧?还不老实招供?”
    春梨见识到皇帝的残暴,更替柳竹秋的付出不值,冷笑着报复:“奴婢以前常听小姐称赞陛下温柔宽和,现在方知您最擅演戏,小姐那样精明的人也被您骗住了。”
    两个宦官吓得跪地哀求:“陛下,奴才们什么都没听见!”
    朱昀曦未受震动,仍保持着帝王威仪斥问春梨:“你是真不怕死,还是认定朕不会杀你?”
    春梨镇定巧答:“奴婢当然不想死,可陛下硬要奴婢陷害小姐,奴婢宁死不从。”
    宦官不能任由她在御前放肆,喝骂:“大胆贱婢,你欺君罔上已是死罪,还敢狡辩!”
    为保柳竹秋,春梨已萌生死志,毫不犹豫地应答:“那就请两位公公替陛下处决我吧。”
    宦官们未得圣谕不敢妄动,朱昀曦仔细审视春梨,这丫头的神情宛如一把宁折不曲的钢刀,使他的心态产生变化。片刻后,以眼神示意宦官们动手。
    春梨再被按入水桶,这次行刑无休无止,大量冷水涌入她的鼻腔,喉咙,气管,她凭着顽强的意志与极度痛苦的窒息感对抗,渐渐沉入漆黑水底。
    谁知无常没能带走她,意识穿过一条昏暗的甬道,回到她的身体里。
    眼前出现一顶华丽的帐幔,然后是沉香木床的雕花栏杆,每根栏杆上都缠绕着一条五爪金龙……
    她吃惊地爬坐起来,发现身着簇新的中衣,所盖的杏黄锦被上也绣满龙纹。
    这是皇帝的御榻?!
    她飞快撩开帐幔,果然还在东暖阁内。
    只见朱昀曦正在书案前批阅奏章,听见动静也不抬头,用仍旧淡漠无情的声音问话。
    “知道为什么不杀你?”
    春梨心想这人让她睡了龙床就不会再下杀手,保持警惕,跪下恭敬道:“回万岁,奴婢不知。”
    朱昀曦说:“你说你是为柳竹秋才进宫的,朕之前不信,现在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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