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信谎言还因此自责,柳竹秋这骗子心里百般过意不去,连忙宽慰:“凡是女子总免不了有这样的情况,稍微调养一下就好了,您不用在意。”
朱昀曦的忧心并不单纯,生怕她马虎对待病情,忍不住明说:“这病会妨碍生育啊,不早点治好,很难怀上孩子。”
见她呆愣,急忙用力搂进怀里,以最真诚的口吻恳切低语:“你不知道我多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男女都无所谓,能像你就好。”
如今只要柳竹秋肯为他生孩子,他真不在乎是儿子还是女儿,只求用孩子固定羁绊,防止她离心。
柳竹秋听这蜜语甜言比凶狠威胁还可怕,迫切想摸清太子的动机,冷静试探。
“臣女又不能进宫,孩子生下来没有名分,该如何安置呢?”
朱昀曦丝毫不敢鲁莽,小心遮掩真实意图。
“这些都是后话,先生下来,我自会妥善安排。”
皇帝老子还在,柳竹秋量他不敢自毁长城,许是欲心膨胀,想借孩子控制她,先点明形势令其清醒。
“……臣女已受了爵位,每月得按例入宫朝拜,平时也得待客接物,怀孕会暴露身份啊。”
“个子娇小的女人怀孕时体型是会明显不同。你个子高,人又清瘦,真怀了孩子至多比平时胖一些。到时就说发福了,难道还有人敢揭开你的衣物检查吗?”
这些说辞表明太子早已精心设想过让她受孕。
柳竹秋方知这憨态可掬的大猫是有心机的,她在逗猫的同时也在被他算计。
惊怒之余又联想到他过去常哄她吃的“美容糕饼”,轻轻推开他,小心探疑。
“请恕臣女斗胆,您以前给我吃的养颜点心,莫非是促进怀孕的药膳?”
朱昀曦心房紧缩,以他对这女人的了解,此刻最好诚实坦白才不会增加猜忌。
他忙装出怯弱可怜的表情微微点头:“我实在太喜欢你了,男人想让心爱的女子为自己生儿育女也是人之常情吧。”
柳竹秋强笑点头,地位高差制约着她的真实感受,必须以臣下的心态与强权博弈。
“殿下真是的,这种事可以直说嘛,臣女还以为您嫌我长得不好看,有时想想就难过呢。”
她撅着嘴娇里娇气抱怨,朱昀曦有点懵,狐疑道:“你……不会怪我?”
柳竹秋幻想着狂掐他脸蛋的场景,挑眉一笑,再接再厉娇嗔:“您是因为爱我才找其他借口,臣女真想不到殿下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朱昀曦心智上到底输她一筹,再次中计,喜笑颜开地抱住她。
“你没误会就好,我怕你知道我的想法后会多心,时常紧张到不行。”
柳竹秋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可这紧张背后隐藏的情愫仍耐人寻味。
贞洁和母性是女子的软肋,是个男人都知道想控制女人就先朝这两点下手。太子的占有欲与对她的依赖感相辅相成,这是危险也是机遇,离登临顶峰还剩最后一段陡峭山路,爬过去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决定接受挑战,尽力与之周旋。
度过危机,朱昀曦得寸进尺地问她:“我们说回怀孕的事,你愿意为我生孩子吗?”
柳竹秋将“真心”二字刻在脸上,羞涩轻笑:“殿下的儿女一定跟您一样漂亮可爱,臣女怎会不愿意呢?”
如果太子肯让她独立抚养子女,她不排斥找他接种,将来还能享享儿孙福,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别怪她说反话糊弄。
朱昀曦喜之不尽,怨自个儿杞人忧天,遮掩误事,先搂着她用力亲了个嘴,甜蜜地说出计划。
“那我们就好好努力吧,我先找大夫帮你尽快养好身子,争取早点怀上。”
柳竹秋没有说“不”的权利,却能用行动抵抗,转念想想能靠锦云楼的避孕妙招让这男人空欢喜、白忙活,还挺解气的。
她辞别太子回家,伯爵府周围已布满锦衣卫的警哨。她到家见到等候多时的张鲁生,得知他和外面那些卫兵都是庆德帝派来保护她的。
“几个负责京城治安的衙门都受到陛下严饬,我和叔公被骂个半死,若抓不到那伙刺客,真不知如何交差呢。”
张鲁生的反应解除了他和张选志的嫌疑。
稍后萧其臻也来问候,柳竹秋支开旁人,小声问:“请大人勿要隐瞒,昨天的事是您派人做的吗?”
萧其臻吃惊:“小姐为何会这么想?”
柳竹秋分析事件疑点,困惑更多了。
“大人也不知情,这事就真的太奇怪了。”
萧其臻说:“陛下非常重视此案,相信会严厉彻查,我们仔细留意,暂时先观望一阵吧。”
柳竹秋赞同,让他保持戒备,别被歹人钻空子。
萧其臻想聊点轻松话题帮她缓解紧张,说起她借房给陈家人的事。
柳竹秋知道他常和陈良机打交道,便向他打听陈尚志。
提到那傻少爷萧其臻也惋惜:“裕哥的父亲是我的年兄,若还健在该是陈阁老的臂膀了。”
“他是怎么过世的?”
“那年和他几个兄弟去山里打猎,着了急惊风,运回家时已不行了。”
“那确实挺可惜的,听说裕哥是发高烧变傻的,他生病前是什么样子?”
“以前挺聪明的,他父母都饱读诗书,很早就给孩子启蒙。我那会儿去他家做客,还教他背过《石鼓文》和《韩碑》,他跟着念了数遍就能全文背诵,当时还只四五岁光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