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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蔡进宝置若罔闻,还警告他不许造次,以避免案情复杂化。
    柳竹秋得知此情,原封不动地接管了周师爷当初的怀疑,手指不自觉地轻扣膝盖,一面琢磨一面说:“刚听说此案时我就纳闷,蔡进宝是吏员出身,办案经验丰富,断案时不该如此草率。照那周师爷的说法,他竟像故意要办成冤案的样子,莫非与弓家人有仇?”
    萧其臻说:“我开始也这么怀疑,派人调查过,弓家全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从未与人结怨,也与蔡进宝没瓜葛。”
    剪除了枝枝蔓蔓的假设,思维反而更顺畅了,柳竹秋随即拍板:“问题不在弓家人,那就只能落在那具尸体上了。”
    她指的是被误认成许应元的那具男尸。
    “蔡进宝可能是想掩盖那具尸体的真实身份,正好许应元的父亲去告状,他便顺势拿弓家人做替罪羊。只要那名死者被当成许应元埋葬,其他人就永远找不到他的下落了。”
    萧其臻觉得这说法或许成立,立即前往文安县挖出那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命信赖的仵作仔细检验。
    仵作没有新发现,他便亲自验看,发现死者的头发比寻常人短了很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正常人成年后几乎不剪发,这死者出于什么缘故将头发剪得这么短呢?
    他命仵作翻看死者头皮,终于找到一点端倪——尸体后脑的头皮上有疑似刺青的纹理。剔光发丝查看,竟是四行微小的文字。
    “六处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怜君亦是无端物,贪作馨香忘却身。”
    这四句都是唐诗,前两句是高骈的《对雪》,后两句是罗隐的《香》。
    萧其臻不明白死者为何将它们刺在头皮上,柳竹秋听了很快反应过来。
    死者为刺字不惜剃掉头发,说明这两句诗隐含着对他极为重要的信息,而藏在发根下则说明他不愿与人分享这些信息。
    她出入青楼几年,常听说有痴情男女为了对方在身上刺字留念的,那么这四句诗是不是代表一个女人的名字呢?
    她圈出诗里的字,拼凑出几个女子的名字,来回思索,目光驻留在“雪香”二字上,它们出自两首诗的题目,也是诗各自的主题,可能性最大。
    新的假设由此诞生。倘若蔡进宝果真是为了掩盖尸体身份,故意栽赃弓裁缝一家。那受他掩护之人怕事情败露,就有可能买通狱卒杀他灭口。而这背后必然是一股深不可测的黑暗势力。
    直接从蔡进宝的死下手看来已行不通了,案件只能从这具无名尸和那四句诗上找头绪。
    作者有话说:
    ①明代卫所兵制设千户所,千户为一所之长官。驻重要府州,统兵1,120人,分为十个百户所。
    我真的不想在文里剧透,但老有读者凭经验错误理解未来的剧情走势。我不得不提前声明一下,这不是一篇谈恋爱的文,别在文里抠CP,事业线才是主线。女主不会也不屑去和别的女性争夺地位。太子妃是个很可爱的女人,以后会和女主做好朋友。别把太子当男主,他就是个漂亮的花瓶。
    第二十七章
    萧其臻安排人手秘密探访名叫“雪香”的女子,柳竹秋打算将此事上报朱昀曦,借助他的力量调查。
    第二天她去张选志府教完书,骑马路过贤良寺,被一辆华丽的大马车拦下,认出车夫是曾经接送她去漱玉山房的那位,就知道车上坐着太子的人。
    云杉已拉开门帘叫她上车,旁边走来一个仆从,说要替她看马。
    柳竹秋踩着脚凳钻进车厢,车里共有四人,都是熟面孔,朱昀曦就坐在正位上。
    她连忙拜礼,碍着外面有车夫,自称“草民”。
    朱昀曦瞧着她浅浅皱眉,云杉马上手指她的胡子。柳竹秋飞快撕下来,乖巧地冲他们笑了笑。
    云杉安排她坐到陈维远身旁的空位上,命车夫启程。
    行进途中朱昀曦闭目养神,单仲游等人凝神敛声,巴不得做木头人。
    柳竹秋可没闲着,趁机偷看太子。早起时冰天雪地她还叹息无花可赏,此刻美人从天而降,正好弥补缺憾。
    朱昀曦身披孔雀织锦的紫貂裘斗篷,头戴白狐皮帽,手握鎏金暖炉,贵气逼人。车内昏暗,其他人的脸都有些浑浊,唯独他因肤色洁白通透,反倒更显皎然,比作夜明珠正贴切。
    陈维远早发觉柳竹秋举动不轨,抬起袖子阻止她窥视,对面云杉也指着她虎脸警告。柳竹秋讪笑,泄气地将脸转向别处。
    过了一会儿车停了,车夫在外禀报:“公子,三义庵到了。”
    云杉探出头去张望,回禀:“公子,外面没人。”
    朱昀曦缓缓睁眼,打发他们下车。
    柳竹秋透过门帘缝隙看到一片银装素裹的树林,正要随众出去,只听朱昀曦吩咐:“你留下。”
    她重新端坐,再次向他请安:“日前听说殿下抱恙,如今可大安了?”
    “嗯。”
    “陛下准您外出了?”
    “没有,所以只好坐下人的车出来。”
    “殿下是为了召见臣女才特意出宫的?”
    “你在邀宠?”
    “臣女不敢。”
    太子能为她做到这一步,柳竹秋颇感意外,更觉窃喜,当上宠臣才能平步青云,这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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