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明宵情绪稳定下来,工人们也挖出了季隐的骨灰盒。
叶明宵毫不嫌弃地将之紧紧抱在怀里,如视珍宝般抚着照片上季隐的脸,“重建小洋楼,跟他一起搬回去,守着他老去。”
与叶明宵告别后,萧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相机,和江倦一起连拍了几张合照,说:“倦,我想好了,等我们百年以后就像那些恩爱夫妻一样,合葬在同一个墓穴里,让你紧靠着我,这样我们都不孤独,无论寒暑都不会冷了。”
江倦微微一笑应了这话:“好。”
半个月后,叶明宵公布了包括那份黑账在内的罪证,将叶承志生前的所作所为全部公之于众,把所有与其狼狈为奸的共犯一并送进了监狱,整个社会为之哗然。
叶氏的股价因此一落千丈,叶明宵接手公司后便清点账目,抛售了股权,将所得全部捐助给了山区的留守儿童,就此隐居。
江倦和萧始去看望过他几次,他重建小洋楼,恢复了旧景,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最大的兴趣就是侍弄院子里的花草,说季隐生前就很喜欢这些富有生机的绿色植物,只是一直没什么时间照料,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想满足他生前的愿望。
叶谌带着张挽宁的遗孤也住进了小洋楼,现在叶家的亲属有一半以上都在监狱里,留在雁息的就只有他们堂兄弟,孤苦伶仃的,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如今叶凯当年涉嫌强奸的案子已经很难取证了,从不插手家族事业的他在进了戒毒所后没多久就被放了出来,没了家族倚仗,他过得相当落魄,没脸去投靠叶明宵和叶谌,也没打算认这个儿子,只能找了个工地干活,至少有了改邪归正的态度。
他不认这个孩子对叶明宵和叶谌来说都是件好事,两人尽心尽力照顾着年幼的男孩,也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地长大。
在段镜词研制的孢丝菌素的治疗下,曾深受“寒鸦”毒害的李蘅和许裔安的身体日渐恢复,也都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价。
江倦将孙晨宇和孙晨飞兄弟的父母接到了雁息,安置在全市最好的养老院里,时常和萧始一起去陪老人们聊天解闷,展虞和袁衾也常带着分局的兄弟和两位法医看望老人,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受到开导的老人们心态也逐渐放平,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受芯片控制扰乱了精神意识的张庭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也有所恢复,不再具有危险的攻击性,但他的智力在长期的刺激下已经很难恢复到正常状态了,如今就相当于六七岁的孩子,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自然也不记得曾经发生的惨剧。
江倦感慨道:“对他来说可能也不算件坏事,就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必保留那些恐怖的回忆,也不必背负弑父杀母的心理压力了……”
在这一切落定后,江倦试探着问过萧始对连骁的看法。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怎么也解不开这个疙瘩的萧始不忍心说实话,便绕着圈子说:“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连骁做过伤江倦至深,让他无法原谅的事,但也不能全盘否认他们的过去,至少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主动对他伸出手来,愿意接纳他,做他朋友的那个连骁是真实存在过的,他们从前的情分也没有彻底从记忆中抹除。
江倦揉着耳朵上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从书房里翻出一张连骁的旧照,去了连骁的家,摆在了他父母的遗照旁,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容颜,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轻声道:“连骁,我带你回家了,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归处在这里,别再乱跑了。”
了却了心中的几桩大事,江倦又回到公大,找到了温思南。
他曾与温教授约定,将江住的一部分遗物交给温思南保存,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希望能有人替他把这些东西交给萧始。
可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些准备已经没有必要了,他待温思南取出保险柜里的文件袋,便转头给了萧始。
“这是……”萧始有点懵,打开一看,居然是雁息和宿安两套房子的房产证,还有一些其他的资产证明。
江倦有点心虚,摸着鼻尖,眼神四处躲闪着,“……嗯,嫁妆。”
萧始一听这话,哪管还有别人在场,抱起那人便是一通猛亲,臊得那人耳根都红透了。
“……还在外面呢,你别发疯。”
江倦一个劲儿地把萧始的狗脑袋往外推。
温思南笑而不语,等着他们闹完了才道:“我听说秦数回了市局,老高让他写了份五万字的检讨,又被通报批评记了过才官复原职,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江倦想了想,“先把身体养好吧,高局想让我留下,我也不好执意走,但暂时回不去也是真的。”
萧始大言不惭:“我想吃软饭。”
温思南笑问:“有一个比较轻松的工作,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好歹也是份收入,可以消遣一下无聊的时间。”
江倦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不会也是想让我留在公大教书吧?”
“也?”萧始疑惑地看着他。
“温老师以前也跟小惩说过这事,可他挖不动高局的墙角,小惩还是更喜欢在一线。”
“那你呢?”
萧始有些心动,毕竟在大学教书这种事可比天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要安全多了,而且工作轻松,没什么压力,况且他觉得江倦由着学生时代的遗憾应该是想留在校园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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