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去年为止都还是雁息市局的副局长,后来高升到省厅,手续还没全部办完,就被查出来他在给‘17’提供情报。抓住他的那天,才发现他早就是‘寒鸦’重度中毒,身体里还被打了芯片,长期被监控。为了保住唯一的儿子,他主动交代了很多让人意外的事。”
周悬给萧始递了根烟,眼神示意他另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说详情。
两人进了走廊,点烟抽了几口。
周悬道:“林成奇是参与‘鬼域’调查的刑警之一,他在沈老师的笔录里做了手脚,删掉了很关键的一部分信息,还拼接了录音,导致警方的调查滞后国安十年。他交代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和他搭档的老陈发现了他的异常,所以他在老陈出事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打120,老陈就这么走了。”
“照这个说法,老陈应该已经过世很多年了,而且他并没有直接参与到与‘17’相关的案子里,为什么他的遗骨也会被寄到省厅?”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老陈和前线那些至死都难归乡的卧底和线人不同,他应该是按照正常流程下葬的,那他的遗骨是什么时候失窃的?
“恐怕就是在他火化后。”周悬手里拿着标注着“陈明辉”名字的密封袋,用手机打着光供对方观察,“只有老陈的骨骼是有火烧痕迹的。”
萧始察觉到了异样,“等等,火化过的骨骼是无法提取DNA的,你们是怎么确认他的身份就是老陈的?”
“是陈娇提供的线索。”
周悬往墙上一靠,指着密封袋里的断骨,“那是根被整齐切断的大腿骨,收集信息的时候,陈娇提供线索,说自己在收敛父亲的骨灰时发现少了根大腿骨,当时没想到遗骨会失窃,还以为是高温烧化了。在得知这件事以后,她主动配合我们调查了老陈的骨灰,结果就像她说的,老陈的遗骨中大腿骨碎片数量不全,经过痕检和实验室比对,这些骨骼与老陈的遗骨焚烧程度、残留的骨密度一致,基本可以确定这些骨骼就属于老陈。”
萧始陷入沉思。
两人沉默着抽完了烟,萧始又问:“其他人的身份都查明了吗?”
周悬点头道:“都查出来了,沈老师配合提供了一些线索,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是来自不同的机构卧底和线人,除了老陈和三儿以外,其他人的失联时间就在最近,最多不超过两年。”
他顿了顿,又感慨道:“这还是多亏了江倦。”
萧始有些诧异,“……他?”
“是啊,这之中大多数人来自国安,在过去的几年里,江倦极力主张为他们建立单独的DNA数据库,不与大数据联通,更能保障他们的安全,一旦他们发生不测,也能给他们英烈的荣誉。”
周悬脸色沉重,由此想起了很多故人,为了保护尚在人世的亲人,他们之中很多人至今都无法找回真正的名字和身份。
江住就是其中之一。
烈士陵园里最偏僻的一隅,永远立着他的无字碑供人悼念,可他却连真正的名字和影像都不能留下,何其可悲。
“从他进了这行到现在,有一件事是他一直在做,从未放弃的。残肢也好,信物也也罢,他总会竭尽他所能,把他们带回来,唯一的心愿,就是所有人都能回家。”
萧始捏了捏发酸的鼻尖,哑声道:“他善待别人,也是希望自己能回家吧……”
周悬苦笑一声,勾住他的肩膀,强行把他抵在了墙上。
萧始没反抗,任由对方用藏在袖口里的硬物顶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那么想回家,最后留下的遗言却是不要把他和家人葬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愧对他们,他不配。在这件事上,我不想迁就他,就指望你用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余生所有时间来说服他了,所以你……把他给我带回来,慢慢劝他改变主意,听到了吗?”
姜惩不凑巧在这时开了门,一见两人在走廊里剑拔弩张,又自觉关门退了回去。
萧始想回答,但咸涩哽在喉中,让他只字难言。
周悬放了手,任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像只受了委屈的狼狗一样呜咽着。
“周哥,我想,我想把他带回来,可是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周悬看他这副鬼样子就来气,抬腿就是一脚,“老婆跟人跑了就去追回来,光知道哭,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扯着萧始的领子把人拎了起来,强忍着扇他两巴掌的冲动,“比烂会吗?嗯?你他娘的再怎么不是个东西,至少是个守法的好公民,没违法没犯罪,不比卡索那个王八蛋好多了?他是瞎了眼才跟卡索不跟你!!他要是回来,再想找个老伴夕阳红我肯定没意见,但如果非要在你和卡索之间选一个,就算是包办婚姻,我这当哥的也只能选你,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所以萧始,你个狗东西给我支棱起来,把他带回来!听懂了吗!”
周悬脾气上来了也是又急又暴,把人一脚踹进了办公室。
一见这阵势也没人敢多话了,各部门在周悬询问状况时,都相当配合,生怕那在萧始身上没烧完的火波及到自己。
有周悬坐镇市局,姜惩带着宋玉祗去了奥斯卡的火灾现场参与了调查,没多久就通报了调查进展。
“死者虽然烧得面目全非,很难辨认体貌特征了,但身上的衣物却没完全烧毁,从遗留的残片和脚上的皮鞋制式来看,他身上穿的是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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