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始缓了口气,用随身的酒精洗去了手上的血迹。
此时江倦正慢悠悠从巷口路过,萧始随手在身上蹭了蹭还没干透的酒精,默数几秒厚追了出去,浮夸地装着喘不上气的样子。
“媳妇儿,媳……走得真快呀,我都快追不上了……”
江倦看都没看他,“找到手机了?”
“找到了找到了。”
“那把这个也收好。”
江倦把萧始的手机还给他,看着他那一脸尴尬,又觉着有些好笑。
但对于萧始这种脸皮堪比城墙的人来说,这点小场面压根就不算什么,转头他又是一脸谄媚,“媳妇儿,刚话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
“我说,我想起以前了,你还上学的时候闲着没事经常到射箭场去打发时间,就穿着一件白T恤和卡其色的背带裤。有时候衣服湿了不得不脱,你又不能光着屁股到处乱跑,就得裸着上半身穿。你知道身子光溜溜的只穿背带有多色吗?”
“你能说点人听的话吗?”江倦骂得毫不留情,随即觉着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总那么穿?”
“我就是知道。当时我还很生姓连那小子的气,他总借口帮你擦汗在你身上乱摸,我都馋死了。可那时候我没什么立场出现,就只能天天去看,越看越气,越气越看,后来都在跟你一起睡觉的时候找回来了。”
江倦:“……”
头一回见有人把偷窥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且深情的。
这人纯是有病,大病!
可他又觉着哪里不对,“你看我做什么?”
两人在夜幕下相互对视着,一种怪异的不知名情愫悄然流转。
江倦少有地不依不饶了一回,追问道:“你喜欢的不是我哥吗?你那时候已经知道认错了人,明知那个是我,为什么还要去看?”
萧始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反常地沉默。
“别告诉我,其实你喜欢的是我。”
只要萧始愿意,他可以用一个美好的说法哄得江倦心花怒放,最好的情况甚至是前嫌尽释。
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和目的,他不想,也不敢轻易给出回答。
欺骗江倦和伤害他的行为在本质上没有区别,萧始会有罪恶感。
“想想也不会是。”江倦故作轻松,“你只是看不着想看的,所以退而求其次选了个能看的吧,我该道一声荣幸,再骂你一句混蛋。”
“倦,我没……真不是那个意思。”
“谁管你是什么意思,别拉着我,我要回去了。”
江倦抽手欲走,还没出几步,就被人又拽了回来。
萧始纹丝不动把他按在怀里,轻声哀求:“我不知道,对不起,倦,我真的不知道。你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去想想,我、我会知道的……”
“虽然问了这个问题,但我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兴趣,或者该说,我对你是怎么想的就不感兴趣。对你的关心和在意只会让我自取其辱,萧始,人得要脸。你不要我还要。”
他推开萧始,径自走了回去。
这天晚上,萧始一反常态跟他分了床。
或者该说萧始压根就没睡。
他在庭前默不作声抽了一宿的烟,盯着那棵作为江住墓碑的山茶树出神,第二天一早江倦看到他的时候都被沁入味了。
看着他的乌眼青,江倦觉着好笑,又有点没来由的心疼,大早上起来就损他:“哪儿学的烟熏妆?什么审美。”
“江倦,我想通了。”
这厮很少会正经叫他,突然直呼其名了还让江倦有点不适应。
“哦,真不容易,十年都没想明白的事一宿就心如明镜大彻大悟了,真不容易。”
他嘴里含着牙刷,抱臂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可我不稀罕了,放在十年前,我可能还会心动一下,现在一听一过,我就当你放了个屁。”
江倦这话是违心的。
他嘴硬,他不低头,他不服软。
可他瞒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他其实在乎。
很在乎。
放在十年前,他或许心动的不止一下,而是未来无比漫长的孤寂余生。
事到如今,他还是忘不掉当年的往事,他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想让自己化解那些刻骨铭心的遗憾,就非要萧始这一句迟到了十年的解释不可。
可他哪有勇气去听那真相?他哪里敢啊……
得不到他鱼西湍堆想要的答案,他依然会抱憾至死。
得到了,他又舍不得放不下,还会奢求更多。
人不能活的那么卑微。
至少他得先瞧得起自己,才能让旁人把他当个人看。
他回身进洗手间吐了牙膏沫,掬水洗脸时就觉那人走近了,他脸上沾着水睁不开眼,就抬头对那人说:“走开,离我远点,别来烦我。”
萧始没走。
他开了水龙头在给浴缸放水。
江倦觉着事情可能不太妙,这人昨晚没跟他睡,肯定是要从别处找回来才平衡。
有了危机感,江倦随手一抹脸上的水珠,毛巾都顾不上拿就往门外冲。
可萧始却比他快了一步,脚尖一踢关上了门,大步迈过来从身后护着他的脸把人拉了回来,才没让江倦的鼻梁磕断在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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