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莉亚多少有猜到这个走向,表情没怎么变化:我个人是觉得私人诊所可能对我更合适一些,而且我还没做好成为手术医师的准备。
她的手虚虚握了一下。
过去那些外科的知识在脑海中呼啸而过,她又在某一刻想起自己其实是急诊内科的医生。
如果你还记得那个小诊所的话, 斯蒂尔顿沉默了许久,湛蓝色的眼睛透露出某种遐思的神采,愿意把我带过去的那个人正是那个诊所的医生。
尽管指代不明确, 阿德莉亚很快反应过来说的正是她被怀疑为杀人凶手的那段时间,她所在的K.K诊所,而那位医生便是科尔金纳德。
金纳德医生?她问。
得到了斯蒂尔顿的肯定。
如果说是以前,得到上级医师的认可, 尤其是在外科操作之上的, 她一定会兴高采烈,但是此刻她竟然多了几分犹豫。她还记得本科期间学习外科的时候,每天默默地在杯子上,在床头练外科结, 双手、持针器, 挤着时间去操作室, 切开缝合, 清创消毒,基本操作重复无数次,抓住每次机会进入外科手术室,普外到胸外到神外,难得在大学五年级便被老师允许帮忙拉钩甚至简单的缝合工作,被夸奖无菌原则做得优秀。
反正反正现在不会有人拿着男女说事,虽然说这个年代的手术和那时候还是有很多不同,但她是不是可以真正拿起手术刀?
毫无疑问,她动摇了。
歇洛克这时才不急不缓地出声调解:我想我的朋友还需要再犹豫一番。
斯蒂尔顿想了想:我去洗个手。
两人目送斯蒂尔顿起身。
歇洛克确信斯蒂尔顿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才突然问:所以你在犹豫什么?
阿德莉亚摇摇头:实话讲,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纠结什么我本来以为我会很高兴的,但是好像,没那么高兴?
她的语气不确切得很坦诚。
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当医生的准备了,甚至物色了一处公寓准备开诊所,歇洛克不知为何,提到此事便有些心烦意乱,他难得又当着阿德莉亚的面掏出烟盒,在对方制止之前道,一支烟给我一点点尼古丁就够了。
阿德莉亚笑道:明明是我的苦事,你为何愁眉苦脸。
她摸了摸口袋,发现火柴盒没在自己这里,反倒还有了些失落。
歇洛克熟稔地划亮火柴,点燃香烟:我觉得你简直是块木头。
阿德莉亚简直一脑门问号。而点燃香烟的歇洛克不需要火柴盒,随手就扔给了阿德莉亚,他们的交谈没有几句,斯蒂尔顿就回来了。
我优秀的上级为我们买了单,歇洛克吐了口烟圈,调侃道,要来一根吗?我最近改抽箭牌了。
斯蒂尔顿拒绝了:我更喜欢嚼烟草。
但你身上偶尔有箭牌香烟的味道。歇洛克道。
因为我的弟弟偶尔会抽烟,味道很明显么?斯蒂尔顿不确定地说。
这些歇洛克惊讶了:弟弟?你竟有个弟弟。
尽管后半句话没说,阿德莉亚几乎能猜到下一句是他可没看出来难得躲过侦探法眼的信息。
亲兄弟,斯蒂尔顿不能理解歇洛克为何如此惊讶,但他也并不在意,只是成年之后联系不多,我们家里向来亲情淡漠,只是最近半年偶尔会聊几句天罢了。
歇洛克像是重新认识斯蒂尔顿一般从头到尾认真打量。
阿德莉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话题拉回来:斯蒂尔顿,你难得大方一回,我不能给你个肯定答复恐怕也说不过去了。
你知道就好,斯蒂尔顿懒散道,如果你需要朋友谈心,我甚至可以给福尔摩斯放一下午假。
阿德莉亚还没应声呢,歇洛克倒是积极回应了,他故作担忧道:我想我的朋友一定是又在钻牛角尖了,恐怕我没有个三天三夜的假期,没办法劝服他。
阿德莉亚:???
阿德莉亚:不是?
斯蒂尔顿意有所指道:你若是真劝他同意了,我给你一周带薪假期。
阿德莉亚露出一个假笑:春天到了,伦敦无人认领的尸体变少了吗?
斯蒂尔顿却转移了话题:你之前答应我的画册呢?
说到这点,阿德莉亚就有些心虚了,她在绘画一途颇有些懒散,她更不敢说的是她已经给自己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画了好几副插图了。
于是她默默地把目光投向侦探聪明无敌的大侦探,用你超强的脑筋想想办法说几句话啊。
某一方面自认为稍稍充当了一下朋友事业道路上绊脚石的歇洛克目光飘移,端起咖啡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心虚。
所以,赫德森,你确实打算充当侦探的助手?斯蒂尔顿突然领悟到了什么,稍微提高了音量。
没有没有,业余时间,阿德莉亚清了清嗓子,这几个月我也就参与了,呃,两个案子?
她向歇洛克使了个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