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看着品了几分,说:“容家出来的仆人看着比咱家的规矩许多,不过咱家也挺好,烟火气自在许多。”
这老仆听他唤周周黎老板,便从最初的顾夫人改口到老板,这是看人脸色和示意亲近,知道他家少爷一张冷脸,怕他们对他家少爷起了芥蒂不满,是小心翼翼的维护,顺带捧夸昭州。
忠仆。
黎周周嗯了声,“其实从老钟和小齐就能看出,容烨对底下人不差,不然也没有这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仆从,人肯定也不错了。”
“周周,喝汤吗?这酸梅汤可好喝了。”顾大人端着小盏喂到他家周周嘴边。
黎周周便笑低头喝了口,相公可真是——
见不到他夸半点容烨的好。
且说梁大人端了两大缸子冷饮到了自家区域,说明了情况,他母亲还不信,这昭州还有冰可用?你不是说冬日不冷不会下雪的吗。
可揭开了盖子,还真是浮着冰块。
“母亲夫人先解解渴,你们二人还小要放一会,别闹了肚子。”梁大人说。
梁夫人还好奇,她家相公以前一向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孩子吃凉闹肚子这事,没成想今日倒是细心了。
“刚黎老板提醒了下。”梁大人骨子也传统,尽管接受了新鲜事物,可言顾大人夫人便有心避忌,说了句,就换了,说:“顾大人可真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尽制出冰来了,人也好,叫下人多准备,还给咱们也送了。”
“那是该谢谢。”梁母说。她虽是刚见面对顾大人有些微词,但儿子点名身份后,梁母为了儿子仕途自然不好得罪顾大人。
梁夫人也点头,说是该如此。
婆媳二人说完便往顾大人坐的方向一看,便看到顾大人端着小盏没个正经规矩,送到了他家夫人嘴边——
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这般做。
简直没眼看了,太羞臊了。
梁家女眷纷纷偏开了偷,装的正正经经目不斜视。梁大人也没发现,他倒了酸梅汤正慢慢的喝着,凉丝丝的真是好喝。
“爹,我能喝了吗?”梁二郎巴巴问。
大娘也馋,但不敢问,也不敢舔嘴巴,没规矩。梁大人摸了摸另一杯的绿豆汤,差不多了,说:“你同姐姐慢慢喝,别喝太快了。”
这一小碗酸梅汤/绿豆汤送下肚,整个人是通体舒坦,精神头又来了。
老钟带孙儿到了后头就有些傻眼了,这、这些娃娃穿的什么啊,说穷吧裤腿短的,可脚上是新鞋子,还是他没见过的,衣裳料子也好,没个补丁,可要是说不穷,这咋这般短?
不管怎么想,手上先麻利干活了。
他们吃住黎家,给黎家干干活也是应该的。
爷孙俩一路到了蹴鞠场是仔细看,一块草地,旁边坐台,这也没啥好瞧的,就是人多了些,热闹了些,还有卖东西的,就跟京里热闹时庙会一般,还不如庙会热闹,庙会有杂耍。
心里是这般想的,可少爷心心念念要来昭州,俩人决定回去少爷问起来,说的好玩热闹新奇一些。
这小娃娃们喝完了东西,坐在凳子上歇息,还有说话聊天的,说的都是祖孙俩听不懂的话,什么你一会位置站法、球要传给六号、别挡着了、尽量是稳二分球、黎照曦能拿三分吗?
黎照曦便是黎府的小少爷。
老钟瞧了过去,这位哥儿小少爷模样可真是漂亮,他就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小哥儿了,眼底那颗哥儿痣红的漂亮,小巧一颗,杏核眼鼻梁也高秀气,脸小小的,在他看,比容府的各位娇小姐还要好看。
若是在容府——
在容府哥儿也不值钱嫌弃的慌。他家少爷模样也一顶的,可又如何,容府也嫌是个哥儿。
门户高的都不乐意出个哥儿,嫌拉了门面。
老钟想到此,便心里感叹,再看福宝小少爷眼底也带着慈爱来,这位小少爷命真是好,听说这蹴鞠大赛便是顾大人见福宝小少爷爱踢球特意办的。
若是容府老爷夫人有顾大人黎老板的一半爱子心,他家少爷也不会如此,落下个众叛亲离没了根的流民一般。
那般尊贵的人呀。
“小少爷还喝不喝了?”老钟见福宝小少爷喝完了,便上前询问。
黎照曦忙是打眼色,说:“钟爷爷,在外头别叫我小少爷,叫我大名就好了。我不来了,喝多了一会跑起来肚子里哐哐的响。”
说完扭头跟蓝队说:“你们也别贪杯了,上半场落红队六分,下半场得拉回来,想不想赢了!”
“想赢!”
于是乎原本还想再喝一喝的也停了手,赢才是重要!若不是上半场黎照曦在红队拿了两个三分球,他们才不会输给红队!
老钟便默默退一边,只是眼底规矩中还带着丝丝愣神。
福宝小少爷叫他钟爷爷。
钟齐也愣住了,他在容府时,那些府里的家生子、头等丫鬟、旁的院最瞧不起他和爷爷,骂爷爷是没用的老货,说他是瘦猴子喝马尿笨嘴的。
他们干着最低贱脏的活,还要挨打受骂。
那年冬日,同屋人冤告他偷吃了马料,他被吊着打,回来发了热,眼瞅着挨不下去了,是爷爷豁着命,在府里贵人道上跪着想求主子救救他。
自然是不成,爷爷被管家拉出去,还要发卖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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