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说,对村里人来说,苏石毅现在也算是发达了,一年能拿十来两银子,苏大一房自然是看重。可其他人,尤其是两个哥儿,当初谁都不去,被杏哥儿硬挑出来了,这几家也没人舍不得说个不字,可见苏佳渝和苏佳英的地位了。
这次回去就是要钱,问攒了多少,有多少钱。
说的也是老一套,哥儿要嫁人,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我是你亲爹娘,生你养你不容易,你现在能赚钱了,就要补贴家里,全给家里,好好做活,多赚几年,婚事也不急,村里头大把的光棍——
苏佳渝心有些寒,三十两就变二十两。
后来就说他想留昭州了,要是回来就没钱拿了,表叔说了给他相看亲事。苏家人其实不想渝哥儿嫁到外头去,那么远,谁知道以后还送不送银钱?但嫁到村里更是没钱拿了。
便说渝哥儿还小不急,等十八九在成亲也成的。
反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意上顺利,人也平安回来,除此之外,自然还有信了。京里师兄的、严二哥郑大哥的,还有村里的信。
黎周周拆开了小树的信,刚看了个开头,就高兴了,说:“小树的妹子找到了婆家了,还是个秀才,京里的人,去年冬定的亲,说是六月天气暖和了成亲礼。”
“我就跟你说了,二哥升职了,柳夫郎的妹子还愁嫁?”
黎周周:“也不能这么说,没准这位秀才也不是图这个,小树妹子总是有别的优点的。”
“你说得对。”顾兆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认真想了下,说:“柳夫郎的妹子很勇敢,不慕钱财富贵,听你说在家时还做家务收拾家里,那就是也勤俭持家。”
当初柳家人给这位小女儿定了乡绅老爷做平妻,不管年龄什么的,单说钱那乡绅老爷家一定是有的,肯定富户。柳夫郎妹子能逃婚跑了出来,说明就是不在意钱财。
黎周周点头,“对的。”由衷高兴说:“我再瞧瞧信里,小树说这位秀才看着挺酸话的——他还是这样,不爱文绉绉说话的,肯定不对他味儿。”
“这秀才年纪略大了些,有二十一了。”
“二十一还没成家?别是有什么隐疾吧?”顾兆又嘴上没把门闲聊了。
黎周周仔细看完说:“这人孝顺,他父亲去世,守孝三年耽误的。”
“这样啊,那岂不是只有个妈了?别是妈宝男吧。”顾兆见周周瞪他,顿时收了,点点头意思不说了周周继续。
黎周周便继续看,其实也没什么了,小树信里是说虽是瞧着人酸也瘦了吧唧的但我妹子没什么话,那就定了。
“回头我送货时,得给小树妹子添上嫁妆,虽然晚了一些,但也得随上。”
“这是应当的。”顾兆这事没旁的话。
村里信、柳夫郎的信便是家常日常,没什么旁的大事,一家人说完了,等夜里各自休息了,顾兆拆开了师兄的信。
又败了,几次交锋,折损了兵马不说。
“……十二皇子受了伤,不过看着像是轻伤,送回来的折子上没说太仔细,应当不要紧。”
顾兆对皇子受伤这事也记不得,原身最后死的那年,也就是来年四月多,一个偏僻的七品小官,知道的消息也不灵通,只有大消息知道。
但他不知道,这信是二月中写好的,如今到他手里已经六月初了,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说,就是柳树的妹子婚事也生了变,喜事差点变丧事。
一个月前,那秀才要退婚,媒婆母亲皆上门,碍着严谨信的官威不敢大张旗鼓,但是坚决一个意思:退婚!还说严家欺骗了他们家。
柳家妹子是个不贞洁的,竟是被退了婚,一路跑到京里,谁知道——若不是他家派人打听,岂不是被蒙在鼓里,接了这个破鞋。
秀才没敢这么说,他娘说的难听,谁家要是娶了这样不干净的女人,那是有辱家门、败坏门风,他们家虽是贫寒,但是人品清贵……
柳树气得破口大骂,顾忌着严谨信的名声,到底是没动手。若是搁以前,他就得撸袖子撕烂了这老太婆的一张嘴。
出了这事,秀才是怕严谨信官威不敢张扬,但也不想忍了娶这样一位妻子,本是关着门说事的,谁曾想这事给传了开来。
严谨信得圣上亲信,京中眼红的多得是,有言官告了严谨信,可惜圣上为战事焦头烂额,把言官骂了一通,意思你是为朕排忧解难的臣子,还是专门说些女人们后宅的事,你要是只有搬弄是非这个本事,不如辞官滚回去云云。
骂的比较狠,这言官当时没了脸,差点撞柱子。
可到底是没有。
真撞了,别的言官那是以身劝谏圣上,那是敢言、直言,是为了国家社稷好,而这位撞柱子,提起来那就是小人女子般搬弄是非口舌,连个大义都占不上,只会惹人嘲笑。
可这么一来,柳夫郎的妹子事迹则是京里人人知晓了。
这下柳家妹子哪里还有活路,接连被退婚,趁着没人夜深的功夫上吊了——
幸好柳树不放心,夜里起夜完了过去看了眼,这才救下。
人救了,可名声坏了,哪里还有脸活下去,现如今京里留不下,回去村里也回不去,柳家妹子二十了,是一门心思活不了了,没什么希望指望了。
“这两处活不去,还有旁的地方,你别犯傻,哥想办法,对、对,有周周哥,周周哥那自然成的……”柳树抱着妹子哭,他差点害死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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