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不踏实,似是短暂,又似漫长。
直到外头王坚压着怒气的声,黎周周才醒来,喊了声王坚。外头王坚原是气冲冲的瞪了眼苏石毅和孟见云,说:“老板一夜没睡,刚躺下没一个时辰——”
老板叫他呢。
王坚进了屋,合了门,见老板起身,汇报说:“苏石毅和孟见云两刻前回来了。”
“两人没受伤吧?算了,让他们进来。”黎周周穿好了鞋,大开门,通风换气,一看外头两人。
苏石毅是羞愧的垂着脑袋,孟见云嘴唇动了动说:“老板,都是我的主意,不关苏石毅什么事。”
“我自然知晓。”黎周周道。
要是苏石毅一人,给一百个胆子,苏石毅都不敢夜里出去找人事。
“可有受伤?”
苏石毅神色犹豫了秒,而后摇头。黎周周便知道定是受伤了,“王坚你去请大夫。”
“不是我受伤的,是小孟,他不让我说,怕老板你担心。”苏石毅道。
“不用请大夫,小伤。”孟见云也回话,只是说完低着头。
黎周周没管孟见云,而是看了眼王坚。王坚听老板的去请大夫了。
“要担的心已经操劳了一整晚了。说说吧,出去打着了钱老板没?是给了几拳,还是做了旁的?”
“没打着。”苏石毅越发愧疚,老老实实回话,说:“真的。我俩在钱府门口守了一晚上,也没想多下狠手,就是给些教训,打个几拳……”
苏石毅老老实实的交代完了,连回来自己背锅都说了。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人在钱府对面的小巷子蹲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刚亮,钱府上下便动了起来,孟见云这时候觉得苏石毅这法子还是不靠谱,不如夜里翻墙进院,谁知道姓钱的今日会不会出来?会不会去染布坊?
可等都等了。
“我俩便说,要是早上热闹了人还没出来,便回去不动手了。”
黎周周让继续,若是不动手了,怎么孟见云受伤了?而且现在时候还早,以孟见云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怎么可能这般早回来?不得再等个个把时辰。
毕竟一夜都等了。
“可没想到辰时刚过没多久,姓钱的就出来了。”苏石毅也没想会这般的寸,还真出来了。
钱老板带着随从是急急忙忙上了马车。
苏石毅此时也有些动摇,便跟孟见云说这都上了马车,那便不好动手不如回去吧?谁知道孟见云没开口说话,而是劲直跟上了。
两人体力都好,苏石毅自小翻山走路的,这钱家马车在闹市中也不敢驱赶的太快跑起来,因此两人也没跟丢,这一路跟下去,是往城外去了。
可染布坊明明在城内,怎么跑城外去了?
两人虽是疑惑,但都跟着,孟见云还想去城外更好,跟着苏石毅交代,一会马车出城不久,拿了石子弹了马,等慌乱中他们俩上——
“出城越来越荒,大早上的也没什么人,我俩正想动手,结果另外有人出来了,捂着脸,还拿了棍棒,上前就是拦车一顿揍……”
苏石毅当时傻了眼,这什么情况?可听姓钱的嗷嗷叫,便想正好不用他们动手了,能跟小孟一同回去,如今还早,回去了能乘船。
“结果小孟拦着我说上去救人。”
别说苏石毅当时愣住,就是黎周周都多看了眼孟见云,这话不像是孟见云说的,若是可能,孟见云得说‘上去再打一拳’才罢。
此时孟见云说:“拿棍棒动手的,嘴里喊‘让你前两日嘴里不干不净’、‘欺负我们外乡的’。”
黎周周顿时明白过来,神色也严肃起来。
“这是栽赃给咱们。”
前几日酒楼他们一行人同钱老板发生口角多得是人看着,钱老板嘴里说什么,他给辩驳了回去,如今他们租船今日就走——这些殴打钱老板的人,嘴里说着这番话,岂不是要栽赃他们头上。
走之前把人打一顿出出气。
虽然孟见云和苏石毅也是这么个想法,不然也不可能蹲一晚上,但两人没做,旁人借了他们名头做了这事——
“救下来了没?”
苏石毅此时也知道轻重,当时小孟说完就冲了上前,他都没来及问为何,跟着上。
“救下来了,小孟还让扣了俩人,别放回去,全都交给了姓钱的。”
黎周周长舒一口气,“看来是钱家自己的缘故。”
苏石毅跟着表哥做买卖,自诩也是见过几分世面,在京里到昭州,走南闯北的,可第一次见这般狠辣手段,要不是他们出现的快,这些人是想打断钱老板的胳膊腿。
如此的狠毒。
黎周周也是,他这一路做生意,之前在宁平府县同金玉酒楼起的龃龉,如今看来也不值一提,之后更是诸多顺遂,皆是借了相公的‘官’字。
“孟见云伤在哪处?”
“替姓钱的挡了一棍子,伤了胳膊。”苏石毅替小孟答。
黎周周想着怕是今日明日都走不开了,让二人先回去休息,等大夫过来了看看伤,“石毅,这两日你多照顾些小孟,他胳膊不方便你看这些。”
苏石毅忙答应。
“这件事你俩做的对,但不代表你们俩偷偷溜出去,私下教训人这事是对的。”黎周周面色正经起来,“一切回到了昭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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