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得卖惨了。”顾兆放了茶盏,说:“周周你可不许笑话我。”
黎周周笑说:“我不笑。”
“明明现在就笑。”顾兆故意无理取闹。
外头玩的福宝哒哒哒的跑进来了,“爹,什么明明笑啊?”
“笑你不久就要上学堂了,到时候便没如今这般自在放风似得。”顾兆换了话。
福宝挺着胸脯,可高兴了,“黎照曦喜欢上学堂。”
“阿爹,阿吉去吗?汪汪去吗?”
黎周周说:“阿吉去不去我现在不晓得,但汪汪不能去。”
“啊?”福宝顿时晴天霹雳懵在原地,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福福舍不得汪汪,离不开汪汪的呀!”
有事福福,没事黎照曦。顾兆看福宝可怜模样,亲爹是觉得好笑,让福宝缠着周周去了。黎周周说:“大家上学堂都没有人带小狗,福宝怎么就能带呢?再者去了学堂学习,不是玩的,回到家中福宝可以陪汪汪。”
福宝还是难过起来,可阿爹不答应,那便没办法,只能把眼泪珠珠憋回去,抽了抽气可怜巴巴说:“那、那我现在同汪汪多玩一会。”
“去吧。”黎周周不拘着。
福宝快快去找汪汪,要告诉汪汪这个天大的坏消息,太难过了。
夫夫二人是在商量明日设宴的事。顾兆说:“菜色的话,昭州菜多一些,咱们也没滁州的厨子,那就北方的菜色还有卤煮都上些。”
“不好吃的太丰盛,不然卖不起惨,也不好太惨了,不然留不住人。”
这顿顿吃不好,夫子还怎么留下来?
“是不是要请陈大人过来?”黎周周问。
顾兆拍脑门,“对,我给忘了,我现在就跑一趟。”也顾不上换衣服,天色晚了,再者陈大人在家穿的也随性。
黎周周则是跟黎春商量明日菜色,说去一趟卤煮铺子,明日早上让送一些吃食过来,还有青梅酒种种……
陈家大郎早已跟父亲说了情况,听到管家说顾大人来访,陈大人也不稀奇,出去一看顾兆穿着便笑了,说:“这般急啊。”
“陈翁见笑了。”顾兆先拱手见礼,心里大石头放下了,人也轻松,脸上带笑,说:“昭州一直办不起官学,如今官学盖了人也到了,有了新鲜血液,整个昭州的生命力才能旺盛起来。”
陈大人听不懂什么血液,这小顾一高兴便说话随性,大概意思他听懂了,是的有了新希望,“你做的好,这才第二年……”
他来了三十年,昭州一如既往的陈旧。
顾兆收敛了几分笑意,正经许多,说:“若不是陈翁在位三十年,打理的昭州安稳,我也不可能一上来便大刀阔斧的改动而没什么大阻力。”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昭州虽是穷远,百姓却没什么恶的。”
“这全是陈大人的功劳。”
哪个地方都有好人恶人,顾兆说的‘恶’不是单指一人,而是一个地区一个州城上下的风气,岷章民风彪悍却不是邪恶,即便是容管县令不办事,但也不是穷凶极恶的搜刮民脂民膏的大贪官。
若是这昭州风气凶恶,百姓穷的三天两头打架,有匪寇,有打家劫舍的,有入室抢劫的,那顾兆就是有一身的本事,也不可能这般快的干出个花来。
所以说陈大人功不可没,可没人记住陈大人的‘稳’,因为这功绩看不见。
陈大人怔了怔,而后笑了起来,一手拍拍顾兆胳膊说:“好啊小顾,明日你家中设宴,那我便不请自去喝个酒。”
“我亲自来请陈翁的,明日人多,正好有人能同陈翁对弈。”顾兆作揖笑道。
这上下官都笑开了,虽是个个穿的都不像样不规矩,可这一刻,距离倒是拉近了许多。说完了正事,顾兆说天晚了要回,陈大人也没说客气话挽留,而是说:“你家黎老板不知做了什么,去吧。”还打趣了句。
顾兆笑笑,拱手便离去了。
等顾兆一走,陈大人脸上还有笑,哼着小调,旁边的长子陈大郎瞧见爹心情好的模样,这都是少见的,他也高兴,说:“新上来的顾大人真的不一样。”
“是个有意思的。”陈大人说。
要是外人那便才客套,若是自己人才随性随意。
第二日一大早,黎府大门敞开了。
下人回报,说陈府送了厨子过来。那可太好了。如今设宴都是中午到下午,自然也有晚上,顾兆不爱晚上,黑漆漆的点灯费油,也不亮堂,还耽误早早睡觉。
派了车马去接,有的人家是租的车马,如今到了人家也要回去了。
陈大人先来了,头发也梳整齐,衣服也是,见了顾兆便说:“本是想穿身儒生袍子,结果翻箱倒柜找出来,小了。”一笑那颗金牙也闪闪发光。
“陈翁气度有,穿什么都一样。”顾兆笑说:“随性便好。”
“我也是这般想的。”
没一会人便到了,外头几辆马车停着,昨日风尘仆仆的文人雅士们,如今是焕然一新——新衣、梳洗过,可能也睡好了,精神饱满。
顾兆一一给陈翁和其他人做引荐,自然是少不了一通寒暄。轮到了引荐周周和爹,还有他家福宝,顾兆发现这十位文人中先是一愣,而后有拘束回礼见礼的,口称顾夫人,眼神都不敢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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