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想的好长远啊。”柳树说。他家大白才出月子,要成亲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再说成亲这还不简单了,只要模样好了,书念的好,很好找的,你瞧我和谨信,当时他还不富裕,照样找到了我。”
黎周周便轻笑,唐柔也笑。
“你俩干嘛笑啊?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笑话你。”黎周周觉得小树想的挺好的,他当年没找到相公前,婚事也是进入难堪地步,如今都好了,不过解释说:“大嫂意思,要是以后他们官高了些,咱们给孩子能多一些挑的选择。”
唐柔点头,“可不是。”她出身不好一个庶女没法子才嫁商户,虽然相公对她很好很疼惜,可唐柔想,以后给莹娘找婆家了,家底最好好一些,不用像嫡姐那般富贵权势,可也不能白身没个功名,最好是有个功名,家中人口简单,门风清正,最好不过了。
莹娘活泼性子娇一些,适合一位脾气好,家里关系简单没妯娌的人家。这般一想,严家倒是挺好的。唐柔想到这儿又笑起来,还真是来严家吃满月酒,结果把人家儿子给惦记上了。
“这倒也是,买菜还要挑新鲜的。”柳树笑说。
杂七杂八的话又给引偏了,等柳树想起来做生意这茬,席面也吃完了,大嫂拉着莹娘手去屋里看大白了,黎周周就见小树过来,一看就知道要说什么,先说等下,把怀里的福宝给了相公。
顾兆接了福宝,故意胳膊一沉,怀里的儿子不仅没吓着,反倒咯咯笑起来,半点没从他阿爹怀里离开的不舍,注意力全都转移到爹爹和他玩了。
“再来一下?行,再来一下。”顾兆撒手又来了下。
福宝咯咯笑,嘴喋喋叫。父子俩这边闹着玩。严父瞧见了,便和黎大说:“你家福宝胆子大,都不害怕。”
“可不是嘛,像我,”黎大语气骄傲。
他家福宝就是胆大什么都不怕。
黎周周和小树到了回廊坐下说话,“是不是生意买卖的事?别急,我之前想过了,还是要请人过来,咱们在京中根脚还没站稳,做生意不牵连他们是第一位,招陌生的我不放心,万事开头难那就得稳重,还要多瞧瞧京中有没有这味吃食,京中人的口味又如何。”
“我本来想你才出月子不着急忙活,自己先养好身子。”
柳树觉得自己身子没问题,他都能憋坏,又说:“既然是招人了,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都不需要他插手干了。
“当初在府县可是你想到接宴席的,不亲力亲为的做买卖,还有别的法子。”黎周周跟小树交个底,“我想着在京中不好做卤下水了,略略抬高一些,要是传出去是我家亲戚生意,这下水总归不雅不好听。”
黎周周不是这么认为,可总要想多些,多为相公颜面考虑。
相公之前说了,一些大官背后的生意都是家奴或者妻家做的,那就说明,官场上其实都能看明白的,生意和生意还是有不同的,卖笔墨纸砚卖书就沾着高雅不俗的味道,可要是卖下水,外人没吃过,提起来传起来就不好听了。
“那卤啥?”
“我想着卤鸭。”黎周周先定这个方案,“卤排骨也可以,可连汤带水的一勺勺打也不方便,不如卖卤鸭整齐。”
柳树便点头,“周周哥我都听你的,你说干啥就干啥。”
“铺子开起来估摸要到明年了,这事急不得。对了,你娘家那边有没有靠谱的亲戚?”
柳树先是摇头,又点头,实话说:“我家和村里其他家都差不多,小时候穷起来为了一口吃的都要闹要吵,大哥二哥和小弟,各自成家了,说是吃一锅饭都各有算计,俩嫂嫂弟妹是半点亏都不吃,唯独我家的小妹可以,勤快干活利索,我瞧着她就像是瞧着以前的我,她还没我有个炮仗脾气,在家里就是受欺负的。”
所以柳树对几个哥哥弟弟嫂子侄子侄女那些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一般般,谁都不可怜,敢招惹一个给点好处,那其他的可不得全炸开了,所以干脆谁都不让攀,反正之前他嫁到严家,严谨信没发达前,他瞧着家里日子也是该咋过就咋过,也没少口吃的饿死了人。
唯独对这个小妹有些可怜同情。
“可她是女孩,京里这么远,不好带过来,就算带过了,做生意买卖她一个没成家的不好抛头露面。”柳树叹气。
他想帮也不知道咋帮。
黎周周:“多大了?”
“比我小十岁,如今十五了。我之前来京前,我娘还说要给小妹挑个好的,想问我要钱给小妹做陪嫁,我给了一块红布,走的时候给小妹了一两银子。”
柳树说话糙,人有时候直爽到大大咧咧嘴上没把门,可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他娘才舍不得早早把小妹嫁出去,留家里干个两三年活再给出去,他当时也是。
拖到年龄大了,家里才着急。
只能挑年纪大穷的,出嫁连一身正经嫁衣都没有。柳树谁都不心疼,唯独心疼这个小妹,跟他太像了,比他还老实。
他能嫁到严家,已经是命好了,严家当时穷,严谨信虽然长得吧,凶了吧唧的不像个书生,也不会说话,可人好啊,也不在外头胡来,当了官也没休了他,怀大白的时候,还照顾他。
可不能全靠撞运气的,要是运气没撞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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