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无疾 作者:祈祷君
分卷阅读394
官要扶灵回乡时,几乎都派了人送来厚厚的仪礼,这些财帛如今都在李医官的身上,用来支付孟太医的丧事,剩下多的,便是在孟太医的族中置办一些祭田,用祭田的出产换取族中对孟太医的祭祀。
李医官并不是个稳重的性子,但孟太医死后,他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手寻找“赶尸人”、置办棺椁、找套车,里里外外,十分妥当,就连太医局都很惋惜,毕竟太医局现在人手少了大半,而这位医官跟着孟太医这么多年,医术还是靠得住的。
但他们心里也明白,孟太医因“八物方案”身死后,他即使能当太医,想要再进一步或得到皇帝信任也是不可能了,如今送孟太医回乡好歹还得了个名声,日后被哪家权贵请去做个家医,不见得就比宫中差,所以并没有怎么挽留。
李医官扶着孟太医的棺椁,领着一群赶尸人,披星戴月的离开了京城,向着南方而去,只是离开京城后不久,那群赶尸人就辞别而去,独留这位“义人”在荒郊野地的乱葬岗里,守着一具薄棺。
月光下,李医官小心地从棺椁里连拉带抱出一个人来,赫然就是之前“中毒而亡”的孟顺之!
“师父,您小心!”
像是闻到了什么,李医官鼻子动了动,再看向孟顺之的腰下,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怎么又……哎!这可没干净的洗换衣服了!”
孟顺之两眼呆滞,嘴巴不停翕动,可对李医官的话却充耳不闻,古怪的犹如之前得了“离魂症”的大皇子一般。
然而大皇子还有奴婢侍奉,好歹锦衣玉食,而棺椁里出来的孟顺之,哪里还有一点点像是个活人?
“师父您再坚持几天,待我在这里刨一具尸身,再换一批赶尸人扶你的‘灵’回乡,就去安置好你……”
他深吸了口气,看了看月光下的乱葬岗,脸上的苦涩更重了。
“悬壶远志……”
“咦?师父你在说话?”
李医官一喜。
“青鸟飞无主……”
“什么?什么?”
“彷徨生地……”
“师父!”李医官眼泪潸然而下,“您究竟在说什么啊!”
死里逃生的孟顺之形容枯槁,满头白发,整个眼眶全部凹了下去,俨然像是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可他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只是不停在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
苍冷的月色下,含着泪在掘尸的青年,随意摆在乱葬岗中的棺材,下身搭着一块白布坐着的枯瘦老头,组成了一副诡异又凄凉的画面。
夜风中,隐约能听到被风吹到破碎的嘶哑诗句,飘荡在乱葬岗的上空。
“……彷徨生地,当归何处,忘了回乡路……”
作者有话要说: 孟太医做过恶事,也做过善事,恶事结了恶果,善事也有善报,但最近究竟到底是不是天理昭昭,只能让你们自己回味。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有读者问那首中药组成的词是什么意思,我就随便说一说我的思路。这半阙词是这样的:“悬壶远志天涯路,半夏里,莲心苦,月色空青人楚楚。天南星远,重楼迷雾,青鸟飞无主。”“清歌断续宫墙暮,薄荷凉,浮萍渡,腕底沉香难寄取。彷徨生地,当归何处,忘了回乡路。”
悬壶远志天涯路,说的是张茜的父亲告诉他你能载誉归来,救人无数,我就把你女儿嫁给你,所以他去了所有医者都不愿意去的地方,悬壶治病,心中虽然并无悔恨,但一拿起手中的药材,总想着远方的佳人,所以“莲心苦,月色空青人楚楚”。
至于“天南星远,重楼迷雾,青鸟飞无主”也很好理解,天南星是一味药,但我给张茜家人起名字的时候,很多是用药材名,张茜的父亲字天南,只是个伏笔,不必在意。这一句大概就是说他千辛万苦回到经常,结果天南星避而不见,佳人不见踪影,他想去寻觅,却重楼迷雾,根本不是他这种升斗小民能够探究的。反正就是苦逼。
“清歌断续宫墙暮,薄荷凉,浮萍渡,腕底沉香难寄取。彷徨生地,当归何处,忘了回乡路。”也很浅显,“宫墙暮”,因为静安宫是在西边,太阳下山的地方,所以每次抬头去看,总是看西边,看到日渐落幕。半夏、莲心、薄荷、浮萍都是绿色,张茜爱绿,所以孟太医看到他们,就想到张茜。至于彷徨生地,当归何处,是指孟太医已经没有家了,山楂树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与其去想往事,不如忘了回乡路,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不要再问结果如何,我的设定里,张茜就是一个心思十分澄净的人,对孟太医有孺慕之情,却没有男女之情,而孟太医则是执念太过,算是有缘无分吧。
小剧场:
薛太妃:(拍案指着底下的读者)叫什么叫!张茜以后跟着我过!
第138章 尊严?性命?
庆州地界。
人说春雨贵如油,然而对于此时的庄扬波和刘祁来说,这春雨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淋的他们瑟瑟发抖。
离之前那场屠杀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两个少年在禁卫的保护下往西奔逃,一路都有人追赶,禁卫越来越少,到了庆州地界时,最后一队的禁卫只来得及将他们藏到一户乡野间的农家里,接着率队去引开了追兵。
刘祁不知道来追杀他们的是什么人,但他知道这些人并非普通的山贼流寇之流,普通人绝没有那样的身手。
那一群黑甲骑兵倒在其次,为首那个高大的黑衣人一出手就飞剑摘了禁卫将军的首级,这已经可以称得上“神乎其技”。而后黑衣人身后那群装扮各异的怪人或撒毒、或用暗器,一个照面又放倒了一片。
若不是副将看情况不对立刻带着他们撤走,说不得他也就和那位禁卫将军一般,被黑衣人御剑钉死在了当场。
只是这些人似乎极为擅长追踪之术,他们一路上的行踪总是被不停发现,好在他们藏身于农家之后开始下雨,雨水冲刷掉了他们路过的痕迹,这才总算是逃过一劫。
“阿嚏!”
庄扬波一边哆嗦着,一边委屈地哀求:“殿下,我能不走了吗?这鞋好磨脚……”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草鞋,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出门时,家里人怕他吃苦,身上穿的、身上带的无不是上等货色,一双鹿皮小靴还是他母亲亲自做的,可如今,他也只能穿着路人好心施舍的草鞋走路,将一双脚磨的又是水泡又是血痕。
“不要喊我殿下,喊我二哥。”刘祁皱着眉头
分卷阅读39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