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是一个小茶壶,空气里是一种和舒扬气质截然相反的白桃乌龙味道,恰到好处地舒缓了所有人紧张的心情。
“叔叔喝茶。”舒扬给岑为谦倒了一杯。
“哦,谢谢。那个阿卿呢?怎么没看到他?”岑为谦问。
焦婷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小声说:“你儿子鸠占鹊巢,在人家房间里睡得打小呼噜呢!”
“那……真是对不起啊!让你冒风险救了他,还霸占了你……”
舒扬摇了摇头:“没关系。他能睡着是好事。”
夫妻两个对着舒扬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岑为谦内疚道:“早知道在接到那个项目前,就该把御景小区的房子给装修了。让你们搬过去,说不定就没有这个事了!”
“也怪我,阿卿前两天就说要换房门了……我听负责案子的警察说,那个通缉犯能进来,是因为我们这门的锁其实过时了,一些经验丰富技艺高超的贼是可以把我们的门锁打开的。”
“那今天先把门换掉。”岑为谦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多了,“要不然我们把阿卿叫起来吧?让舒扬好好躺一会儿。”
“没关系,让他睡吧,下午有警官来做笔录,他休息好了才有精神面对。或者也可以做点他喜欢吃的东西。”
“哦对啊,舒扬你也等着,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嗯,别担心,我会看着他。”
岑为谦和焦婷回去了对面,焦婷一边做饭一边流眼泪。
“御景小区的房子就算马不停蹄地装修,也得两三个星期才能搞好。而且也不能一装修好就让孩子进去吸甲醛吧。要我说,就在学校附近的宾馆住,反正又不是花不起那个钱。总不能让阿卿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吧?”
“这个等他醒了问他怎么想。那个叫舒扬的孩子你跟他聊了很久吧?我看他家里怎么连个大人都没有?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父母也不来吗?”岑为谦一边帮老婆洗菜一边问。
“他是扬扬啊!就是从前住这里的舒教授家的外孙!你儿子小时候一直盼着要跟人家玩,你不记得了?”
“哦,那个特别漂亮的孩子?现在都长……这么高个子了?”岑为谦怎么记得儿子心心念念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呢?
“舒教授夫妇在的时候,就没怎么见过女儿女婿回来看他们。我问舒扬的父母,他说父亲在国外,母亲忙工作。这不是明显夫妻俩分开了,说不定各自有家庭,舒扬不想跟着他们过吗?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岑为谦抬了抬眼镜,这样好像能说通为什么那个家里那么冷清了。
舒扬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半,但其实岑卿浼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窗帘还拉着,些许晨光透了进来,落在床上,照出一个蜷起来的形状。
岑卿浼半张脸陷在枕头里,嘴巴以下都被被子遮着,鼻尖正好就在被子外面。
他的手就放在脸的边上,手指微微扣着被子,小半只脚露在被子外面。
舒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岑卿浼的脚往被子里推了推。
他的脚背很暖和,脚趾微微抵在掌心里,让舒扬有一种握紧了拽进自己怀里的冲动。
岑卿浼的睫毛很轻微地颤了一下,其实从岑为谦敲门开始,他就醒了。但是他却故意装睡,因为醒了就得离开这里了,他不想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好像是妈妈跟舒扬在沙发上说话,说着说着,他眼皮子打架就睡着了。
焦婷是没力气把他搬进卧室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舒扬。
只是舒扬是怎么把他……不会是当着他老妈的面来了个横抱吧?又或者是带他离开那个房间的单手抱?
无论是哪个抱,都好丢人。
但是当他意识到这整间房间里都是舒扬的味道时,岑卿浼就觉得很想一直待在里面,裹着舒扬的被子,感受舒扬的气息。
这间卧室应该是舒教授夫妇留下来的,老式的木头床没有席梦思,只有一层乳胶床垫。床的右边靠着墙,左边是一排衣柜。床边还摆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书桌上没有卷子,也没有摆任何参考书。
岑卿浼怀疑舒扬这个人是不是从来都不学习的。
就在这样的书桌角落上,好像有一本皮质的手札,没有开灯岑卿浼看得不真切。手札侧面的纸页有些泛黄,皮质也很陈旧。不知道是不是舒教授留下来的。
岑卿浼刚想要拿过来看看,舒扬就进来了,他就只能装睡。
他本来以为舒扬会叫醒他,没想到舒扬就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好像还一直看着他,搞得他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要保持均匀。
舒扬扣住他的脚时,岑卿浼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对方把他的脚送进了被子里。
“还装呢,我知道你醒了。”舒扬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
什么?你知道我醒了你还给盖什么被子啊!
你还在那儿看那么久,是不是故意想看我演不下去啊!
岑卿浼睁开眼睛,看向对方。
“对不起。”舒扬忽然说。
舒扬的表情他看不见,只有轮廓让他猜想舒扬正垂着眼。
“啊?对不起什么?”岑卿浼皱起了眉头来。
“让你吓到了。”
“你又不知道昨天晚上会有通缉犯持刀跑到我家来。”岑卿浼爬起来,伸长手指抚开舒扬紧皱得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