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开动,岑卿浼报出了小区的名字,又看向舒扬,舒扬却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漆黑的车窗映照出舒扬的侧脸,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仿佛有很多的话深藏着欲语还休,只能由看到的人自己去体会。
岑卿浼习惯了陈硕和穆宁两人的聒噪,他本来以为自己会不习惯舒扬的安静,可当他们并肩无言地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岑卿浼却忽然觉得这样的安静就像从遥远的地方吹来的风,悠扬绵长,他想要就这样待着。
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的口袋里就收着舒扬的那朵纸玫瑰花。
到了小区门口,岑卿浼下了车,而舒扬则说出了一个酒店的名字,车子就这样开远了。
没有一句“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之类的嘱咐,岑卿浼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那样的口头关心远不如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走进小区的视线。
岑卿浼回到了家,焦婷走出来一顿数落,说他大晚上出去晃了这么久才回家,摸底考如果考砸了,他就等着举起家里所有的闲书蹲墙角吧。
岑卿浼赶紧回到了房间里,把门关起来。
就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从口袋里把那朵纸折的玫瑰拿了出来。
它已经被口袋压得有些瘪了,岑卿浼把它的花瓣一片一片又捏了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跟着APP去解密寻宝的行为是真的超级沙雕,浪费了一整晚的时间,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这朵玫瑰了。
想到舒扬对着它的中心轻轻吹了一口气,岑卿浼忍不住把它放到了唇边,下意识模仿着舒扬的姿态,也吹了一口气。
他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想象,舒扬把那它放在他的手心里,说的其实是:我可以为你折一千一万朵的玫瑰,所以不要留恋他人的诱惑。
岑卿浼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得多刷几道题来好好挽救。
可是当他把卷子都摊开,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在宠物医院的灯光下,他辩识出舒扬五官的那一刻。
他拿出了铅笔,沙沙沙沙在卷子的背面画了起来。
舒扬的眉骨有种硬朗气质,但是眉毛的走势缓和了这种迫感感,舒扬的眼窝很深看起来很神秘,舒扬的眼角、眼尾好像是这样的……
一张侧着的人脸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岑卿浼愣住了。
草啊!舒扬有这么帅吗?这是他岑卿浼自己想象出来的吧!
这家伙如果脸好了,岑卿浼的校草梦得破碎成渣吧?
第二天的早晨的课间,岑卿浼趴在桌子上刷着手机,冷不丁就弹出一则新闻来。
T市破获了一起非法利用市政工程进行广告活动的案子。广告公司以城市寻宝解密为噱头制作了一个APP,把所谓的“宝藏”设置在了正在修整的隧道中,并且非法改造利用隧道里的电路,导致了漏电。
具体包括安装私人监控来确定奖品的领用情况,改造隧道中的电路来维持八音盒的开启和旋转发声。因为改造的不合规造成了短路,如果有不明情况的市民把八音盒打开,极容易遭受电击。
特别是在人烟稀少的夜晚,一旦有人被电击晕倒又没有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岑卿浼看着新闻用力眨了眨眼睛。
想到昨天晚上的自己要不是有舒扬跟着,已经凉透了。
岑卿浼用力捶了捶胸口,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油然而生。
在舒扬的眼里,自己大概就是个绝世大傻叉吧。
脑子没有问题怎么会去相信这种寻宝游戏呢?
他打开微信,找到了昨天加的猫耳小姐姐,刚想要问她知不知道这个APP是不正规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被对方删!除!好!友!
“骗子。”岑卿浼咬牙切齿地说。
连他这样单纯的小帅哥都骗,小姐姐你没有心啊!
但是岑卿浼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种特别的微妙感。
岑卿浼的老爸岑为谦就是搞信息技术出身的,岑卿浼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些东西。但老爸管他管的很严,说他以后愿意去当白帽子系统测试员没关系,但决不允许他去入侵别人的系统。
不过既然这个APP就不符合法律规范,而自己又差点成了受害者,他得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APP设计上的粗糙超乎岑卿浼的想象,他很轻易地就砸壳找出了它的头文件,接着长驱直入,这个APP里所有的解密题库和路径都被他翻了出来。既然它原本的核心就是为了让玩家去不同的店铺打卡,所以它的谜题本身就不会很艰难。就算有玩家一道题也解答不出来,APP也设置了提示助手,目的就是保证玩家的解密热情从而到接下来的店铺去打卡。
岑卿浼记得自己领取宣传单的时候是在晚上六点半左右,而从这个时候开始,所有的提示助手都关闭了,就连二维码也被屏蔽了,这意味着没有人能成功进入游戏或者完成游戏,直到岑卿浼登录这个游戏,所有的提示助手和二维码功能再度开启,而玩家只有他一个人!
岑卿浼的背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到底是是巧合——六点半的时候APP崩了或者正在进行后台调试?在他登录的时候恢复正常……又或者是确保他进入游戏之后没有其他玩家先一步找到隧道里的八音盒?
而且最后藏宝的地点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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