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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融冬看了他们一眼,原本念在青荷的份上,应当由她自己来做决定,可是此刻想到徐福才方才大放厥词,又想到他无法无天举起来的那张板凳,朝着她来,砸在了晏迟的肩膀上。
    她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平心静气道:“将五百两银票替他还给赌坊,然后押送他进府衙,以免他再到处惹事。”
    “是,”崔进应下,拍了下徐福才的背,“也不看看你有几个胆子,竟然连太子妃都敢砸,不要命了?”
    徐福才酒醒了,还是一脸无所谓,大大咧咧道:“不就关个十天半个月,牢房里有吃有喝,比起这里来,差不到哪去。”
    “还嘴硬!”崔进呵斥道。
    沈融冬道:“同府尹说,让他不用忌惮着谁,该怎样论罪,便怎样论罪。”
    徐福才听见,这时脸色才惊惶犹如过街老鼠,他不停拱着手,面色惨白,嘴巴翕动,喃喃求饶道:“太子妃,草民下回可不敢了,青荷是与你情同姐妹的人,你可不能让她伤心,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你在让青荷伤心的时候,可曾有想过你是她唯一的亲人?”沈融冬定定看着他,满眼疲累,“以后在外莫要打着沈府的旗号,也莫要打着东宫旗号,你已将青荷对你最后的情分,全都耗尽了。”
    沈融冬过后,走进堂屋里,骤然发现,屋内早已失去了晏迟的身影,他趁着她在灶屋同青荷说话时,悄无声息离开。
    堂屋里的木桌子上,留有那只放着汤匙的青花瓷小碗。
    所幸,碗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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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青荷家的院落,沈融冬先行回到东宫,偏巧不巧,正好撞见晏君怀陪同公主在水榭旁赏花,望过去天造地设,堪称是一双璧人。
    这样的场景她早已料想过,心下未起什么波澜,纵然心中有些话想要同晏君怀道明,可是也打算先转身回到栖霜宫里。
    晏君怀的余光注意到那一道纤细的身影,他同着身旁的公主解释几句,遂朝沈融冬那一侧过去,待她回首,匆匆解释道:“冬儿,方才是公主思乡情切,孤便陪同着她一道赏花,只是这般。”
    “殿下无需同臣妾多做解释。”沈融冬望见晏君怀清隽的眉眼低敛,如同是做错了事情的少年一般,他本可以不这样的。
    她行过礼,淡声说道:“殿下在崇恩寺里,给臣妾的几个抉择,臣妾已思虑好。”
    晏君怀微有诧异道:“若是冬儿不想选也无妨,孤早已说过。”
    “殿下当真会如此吗?”沈融冬抬眸看他,“若是会如此,任由臣妾不做出抉择,也绝不会逼迫臣妾,可为何臣妾归来,青荷仍留在赵府?”
    晏君怀眉头紧锁,像是被她的这句问得无言以对。
    “青荷已决意嫁给赵朗,可是殿下当真不明白赵朗是何种人吗?”沈融冬问他,“青荷是在替臣妾着想,不想臣妾在殿下的面前受到任何委屈,可是臣妾也不愿意望见青荷跳进火坑,臣妾决定,从此,不会再同殿下提起和离二字,会呆在栖霜宫里安生养病,只求殿下,莫要再对臣妾身旁的人出手。”
    晏君怀方才还是一脸讨好,转瞬如同狂风骤雨侵袭:“太子妃是不是真心,莫非以为孤看不出来吗?”
    他的眸子里如同沾上饱满的墨汁,暗藏探究。
    沈融冬声音更淡:“真心如何,假意又待如何?殿下莫不是忘了,殿下希望臣妾宽容大度,喜欢臣妾乖巧,以及端庄有礼,这些臣妾都能够做到,殿下还有什么不满?”
    “殿下若是想要真心,”她的话音更肆无忌惮,“莫非是想要将臣妾的心给挖出来,看上一眼,才能断定出到底是不是真心吗?”
    晏君怀滚了滚喉结,眼前的人与那晚分离时见上的最后一面不同,她不再是那只任由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兔子,眼下她决心破釜沉舟,仿佛是持有弓箭在手的猎人。
    他成了猎物,她稳操胜券。
    晏君怀缓和语气,好笑般道:“看来冬儿,还是不曾原谅孤。”
    沈融冬不打算同他多说,转身朝栖霜宫去。
    未曾料想到,晏君怀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做什么,他便在旁看着,如同这样目不转睛盯着她,便能望出她的真心究竟是落在哪里。
    沈融冬任凭他打量,到了用膳时刻,亦是不慌不忙。
    “冬儿,端王府白日里送来了简帖,”晏君怀手撑着下巴,为她添了一筷子菜,悠悠道,“说是府邸中出现奇观,邀请孤一道去观赏。”
    沈融冬拿着汤匙的手略微动了下,她怀疑,晏君怀的话中藏有别样深意。
    “原本端王殿下方归京,随便立些名目,邀请旧识小聚,是应当的事,可是孤没空,想着太子妃要回东宫,理应多陪陪太子妃,转眼便打消了赴宴的心思,”晏君怀笑起来,不温不火道,“可是现下见着太子妃心中仍然积存对孤的怨气,孤变卦了,还是同着太子妃一道前去,赏赏奇观,也好消消你的火气。”
    晏君怀有时候表面上能对她做让步,可有时候,话一出口,并不容许人拒绝半分。
    沈融冬用过一半膳,仍在他意味不明的眼光下,形同生拉硬拽,坐上了前往端王府的马车。
    她没来过端王府,到了府邸门前,下人一见着是东宫的马车,简帖都不用他们递上,便有人牵着马车去马厩,他们由管家领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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