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因为野兽受的伤,可根本不是,那么到底是去做了什么,晏迟才会就此受伤呢?
沈融冬摇晃脑袋,稳住心神,克制自身不去想。虽然忧虑,可这并非她能左右。
看着他的伤口再没有事,她安心下来,轻叹了口气,黯然看向他:“晏迟…”
她无法面对他。
不止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身份背德,还有她在适才,略略察觉到了自身的那么一些小心思。
如同是在驿馆里听见匈奴公主要看他的画像,她慌慌张张,千方百计将画像从公主的侍女手中骗来,真的只是为了他的真面目不被发现,确保他在进城的时候无大碍,能够顺利解救出沈温吗?
也不见得罢。
沈融冬胡思乱想,更无法面对他,穿戴着衣衫间,晏迟明明在昏迷中,仍然找寻到她触碰着他伤口的手,擒住道:“别走。”
沈融冬心一惊,深深看向他,幸好他只是在睡梦里,虽然手在抓着她,可是并没有睁眼。
她松了口气,从他的手里挣脱,整理好自身衣裳,在铜镜前望过一阵,确保自己的面上看不出异状,身上也没一丝地方凌乱。
她重新梳妆,没敢再看榻上晏迟的脸,逃命一般,匆匆逃离这座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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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夜色里,脚腕上的铃铛始终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沈融冬察觉到不对劲,她连忙俯下身子,将悬有铃铛的银环从自己的脚踝上取下。
虽然是阿施送给她的东西,可是她光是望上一眼,便不敢看了,何谈去戴它?
趁着月黑风高,沈融冬走出寮房,一路未见着崔进,来到雕刻木雕的工棚前,灾民们在里投神雕刻,她不过随意望一眼,也跟着望见了崔进。
他在和一帮挑灯的灾民们,一道做着木雕,仿佛浑然天成加入了他们当中。
“太子妃,”崔进的余光注意到她,走出来道,“您来了?太子妃方才一直让属下在工棚里看着,可是看着看着,便也觉得没意思,就生出了一些心思,同着这些灾民们一道雕刻,玩闹着不过一小段时间,怎么现下天就黑了?太子妃您看,属下现在都能随意做出木雕了,也不见得差。”
沈融冬冷静道:“挺好。”
崔进问道:“太子妃,您来时,也不曾说要在寺庙里住几天,今夜您若是宿在您原来的那间厢房,属下便住往褚石他们住过的那间…”
“不用,”沈融冬慌张否决道,“回东宫。”
崔进眼神疑惑,鼻尖轻嗅,始终没忍住眼色往太子妃身上瞟,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现下的不对劲。
沈融冬话带几分威严,淡淡问:“崔侍卫很好奇?”
“不敢,”崔进连摇头,“属下只是在想,太子殿下当高兴,又能见到太子妃。”
沈融冬弯着唇角,其实她能猜想到,她的身上叠了些暧昧的气味,可是崔进再猜疑,也终究不会说明,只会藏掖在心底,逼迫着自己忘记。
香积厨里的药材有问题,若是她没有做亏心事的话,那么大可以让崔进去查明,可是现下,只能将药材这事一放,先赶回东宫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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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宫,绿竹瞧见太子妃这么晚才归来,忍不住惊讶道:“太子妃,您怎么又回来了?”
沈融冬语气平静:“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
“也是,太子妃今日来回奔波。”绿竹立马吩咐下去,回头看着太子妃,她的云鬓上有几丝发丝掉落,像是在哪里滚上了一仗似的。
沈融冬平静无波,任由绿竹打量她。
绿竹不敢再仔细看,连忙道:“奴婢再为您去准备衣物。”
宫殿里烛火跳跃,宫人们将水送进来,沈融冬挥退了所有人,自己在屏风后,两只手慢慢将身上外袍褪下,本来想忍着自己的眼睛不要去看,可是偏偏忍不住,她看了一眼,很快的,又看了第二眼,再想看第三眼的时候,衣物已经完全褪下。
她的肩头莹白瘦削,肤色若玉一般,宛如流云的青丝散开在身前身后,遮住了一些亲密的痕迹。
沈融冬阖眼,尽显疲惫,踏进水中,沉心静气思虑。
她袖袋中藏着的那一枚银环铃铛,在褪去衣物时叮铃作响了一阵,吵得她心慌,吵得她面热。
一闭眼,晏迟的面目浮现在眼前。
沈融冬匆匆睁开眼,匆匆洗漱,坐在铜镜前,手里木梳的梳齿在发丝间掠过,她盯着这枚无处安放的银环铃铛,手里的梳子忘了上提,目光盯着铜镜中愈显娇媚的人影怔住。
沈融冬蓦地放下木梳,将铃铛捂住在手心里。以为这样能掩耳盗铃,殊不知,镜中的人影脸色愈来愈红。
她找了一个木盒,将铃铛放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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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裁的通传声一大清早传进内殿:“太子妃,匈奴那边的公主来了,说是与您有约,现下来求见您。”
沈融冬缩在床榻里侧,将脑袋蒙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
殊死挣扎过后,沈融冬坐起,用不着任何人服侍,从花梨木衣架上拿下衣物,穿戴好后走出。
殿门口有几名宫人在闲聊:“太子妃累着呢,身子本就不好,昨日来回奔波,便是让他们匈奴公主等一等,这又怎么了?”
“就是,”有宫人回,“我可未曾听闻,原来太子妃邀请了她们公主呢,你们没看见她们来时那嚣张的模样吗?以为她们公主在我们的宫里有多大呢,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公主了,也不看看自身的容貌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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