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有这种习惯,睡着了喜欢像动物一样蹭来蹭去,没想到百里渡月也有这种喜好。
月色不知何时被乌云悄然遮蔽,最后连月光也黯淡了下来。只有湖边的花丛留下一片被踩踏过的足迹,枝条歪七倒八。雪沁花在夜风中悄然伸展枝叶,幽香阵阵。
“哗啦——”
只听一阵水声,桑非晚终于抱着百里渡月从水中走了出来。他们二人身上都已经湿透,衣服紧贴着皮肤,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看起来难免引人遐想。
百里渡月此时已经昏睡了过去,脸上潮红褪去大半,呼吸逐渐恢复平稳。只是衣衫不整,连外袍也不知落到了哪儿去,只剩一身单薄的里衣。
桑非晚现在也没心思去找散落的衣衫了。他环顾四周一圈,最后还是决定把百里渡月带去书房。二人这副模样,如果回了主殿被旁人瞧见,只怕会引起极大的风波。
桑非晚平日打扫书房,有钥匙在身。他悄悄开了门,把百里渡月抱到里面用来休憩的床榻上,又折返回去重新锁上门,以防别人进来。等做完这一切,才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个夜晚过得实在跌宕起伏,小黄文男主的福气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
桑非晚找了条干净帕子,细细擦了擦自己的右手,那种异样而又陌生的感觉仍是残留在皮肤上挥之不去。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看向躺在床榻上的百里渡月,最后缓缓走上前,掀起衣袍在床边静悄悄落座。
纾解过后,药效自然就淡了。
桑非晚抬手覆在百里渡月的额头,试了试对方的体温,见没那么烫了,这才慢慢收回手。他见百里渡月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伸手替他脱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然后扯过一床锦被盖住了对方的身躯。
桑非晚自己身上也是湿的,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他直接褪下了外衫,随手扔到一旁,然后靠着床柱开始闭目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更像是沉思。
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又想了一些要紧的。
乱七八糟的事不可言说,要紧的事尚未理出头绪。例如百里渡月明天醒了,自己该怎么办?
《贪欢》原著中,百里渡月非常忌讳旁人发现他有第二人格的事,但凡发现了就是个死。其次百里渡月中了龙台花的药效,这其中也有桑非晚的一份功劳,若真追究起来倒不好解释。最后就是他们在湖中……
虽然没真的做什么,但也有些逾矩,桑非晚自己都觉得有些破格,更遑论百里渡月。
总而言之一个字,难。
桑非晚无意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莫名觉得此事有些棘手。就在这时,原本熟睡的百里渡月忽然翻了一个身,直接踢掉了被子,低声呢喃了一句“热”。
桑非晚瞥见他的身躯,又面不改色把被子盖了回去。然而百里渡月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贴在脸颊边蹭了蹭,然后在昏沉朦胧间本能挤进了桑非晚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桑非晚猜测百里渡月大抵是火气未消,见自己身上温度低,便蹭了过来。他懒得推开对方,任由百里渡月窝在自己怀中,用手支着头,垂眸打量着对方的面容。闲来无事,修长的指尖绕住了百里渡月肩头一缕霜白的发丝,细细把玩着。
发丝是白的,睫毛也是白的。
就像一捧决然的雪,干净纯粹,容不得丝毫脏污。
桑非晚想入了神,不知不觉已经天光大亮。他察觉到窗外破晓的光线,无意识皱起眉头,总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快。他还没想好应对的法子,天怎么就亮了。
而此时百里渡月似乎也有苏醒的预兆,无意识动了动身形。
桑非晚见他靠在自己怀中,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微不可察勾了勾唇。他轻手轻脚拉开百里渡月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悄无声息钻进了被子里。
桑非晚打算装个惨。
不过也不用装,他耳垂被百里渡月咬破了,肩膀也被咬红了,脖颈被亲得到处都是红痕,一看就遭受过“非人折磨”。
桑非晚调换了一下二人刚才的姿势。他打乱自己的头发,然后靠在百里渡月怀中,将对方的双手放在自己腰间,看起来就像百里渡月对桑非晚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般。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都是跑。桑非晚才不跑,整个北域都是百里渡月的,自己跑不了一刻钟功夫就被追踪符发现了,傻子才跑。
这种时候就应该装受害者,越惨越好。
桑非晚昨天一夜未眠,刚好趁这个机会小憩一会儿。他闭目靠在百里渡月的怀中,呼吸沉稳均匀,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
书房纸墨香气浓重,百里渡月半梦半醒间,只感觉自己身处繁花丛中,清幽的香气萦绕四周,异常舒适。只是说不清为什么,总有一种疲乏感,胳膊也有些沉重。
他艰难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双眼,入目就是床头垂落的一缕纱帐。阳光透过花窗缝隙照入屋内,尘埃在微光下游走。四周墙壁上挂着数幅画卷,美人仕女,山水花鸟,因笔法绝妙,隐在晦暗不明的阴影处,竟好似成真了一般。
是书房……
怎么会是书房……
他昨天明明在静室打坐修炼,怎么会来到这里……
百里渡月只觉头痛欲裂,他艰难动了动指尖,正欲起身,却忽然发现怀里沉甸甸的,低头看去,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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