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家春末出了京,入了秋终于收到了林时有的来信。小厮把信送来时,赵明庭正在招待客人,小厮经常跟在他身边也是机灵的,见客人和官府有些关系只好隐晦的说:“少爷您的老朋友在外地送了封信过来。”
赵明庭一听立马放下茶盅,脸上欣喜掩不住,考虑到家里还有客人,才收敛了神色。
过了半晌谎称有些急事草草地送走了客,也不管平时里周大公子的待客之道了,匆忙跑回书房麻利地拆开信封。
林时有先报了平安,林家人都在鹿家村,日子过得去,现在他在书院教书,娶的哥儿李钰做吃食,两人都能赚钱够家用了,又简单交待了林家其他人的情况,让他放心。这才向他询问京城的情况。
林家四房林富是写的文章影射了当今天子,被有心人告发才获罪,判决文书几日就下来了,又匆匆忙忙地把林家抄家流放,林贵咬死不承认自己写过那样的文章,但是那篇证据却盖了他的私印,最后没办法只能画押了。
“其中内情到底如何,还请赵兄帮忙打听一二。”
这也是林时有最关心的事,如果林贵没写过那篇文章,那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林家的罪名就是无中生有,这番劫难也是白遭了。最重要的还是调查清楚这件事。
周明庭看完把信妥善收好,才思量如何回信,他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只不过还需好兄弟回京城才能继续查。
这几个月他也得了一些消息,林家四方官位空出来之后立马有一人空降过去,那人是京城一位富商的小儿子,家族中无人做官,只有他得了机会。
但又没听说是何功名,直接被安排顶替了林贵,具体是谁背后操作的,这件事和林贵被贬有没有关系,还需要细查。
几个月不见如今收到好友消息,周明庭有好多话想说,就只能一点一滴都写在信里,不知不觉就写了一沓信纸,好友的师父方清明老爷子不知去哪了,走之前只派人给自己捎了口信,叫他不必担心。
周明庭转转笔又特别提了几句自从林时有离京,从前经常爱往我们身边凑的孙安,早就没影儿了,见到我都不打招呼,这小子就是人品有问题,提到他周明庭就气不打一出来,又在信里大吐了苦水,表达了一番思念兄弟之情,最后才总结了一句,希望兄弟平安,有机会尽快回京才能从长计议。
都说完了刚要塞进信封又突然想到什么,不禁懊恼自己记性差,好友被抄家在那偏僻地方自然最缺的就是银子,立马取了五百两银票一并装进信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友回京指日可待!
林时有这头仔仔细细把信读了两遍,开头还眉头微蹙,越往后看表情越捉摸不透,看着好友发的牢骚很是无奈,隔这么远也不忘唠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说,什么哪个朋友成亲了,哪个友人绝交了,京城哪个饭馆好吃,哪个茶叶泡出来像泔水。
看着信他不禁被逗笑,深知好友也是在插科打诨安慰他,让他放心。
他把信折好一抖信封,掉出来一张银票,林时有狐疑的拿起,周明庭这大手笔,竟直接给他拿了五百两。
眼下他们自己也赚钱,这张银票自是用不到,但还是念着心意仔细收好了。
老院长品完了两盏茶,林时有终于看完了信。
“可是京城出了大变故?”老院长斟酌问道“是不是有隐情?”
“信中说我四叔被罢官流放后他的位置很快就被一个商人之子顶上了,暂时看不出其他的手段,只是我四叔忠厚老实,不可能写出犯忌讳的文章。
他本没承认,但去了牢里几日出来时就签字画押了,一家三口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我们林家其他人也来了鹿台山。”
林时有垂眸沉吟道:“不过还有一点,去年秋举人功名放榜,今年春还没等会试家里就出了事,按理说功名都要被收回。
只不过官府来人只把我的举人功名按下了,我在信中问了周明庭,他只说一同放榜的几位举人有做官的,有已经参加春闱中了解元的,我这个名额暂时没被提起,又没被其他人补上,估摸着留着还有用处,具体是何情况看来之后得回京才能知晓。”
“这两件事确实蹊跷。”
老院长正色道:“你师父他的信收到了吗?”
林时有回:“周明庭信中说师父他离京云游去了,走之前只托人给他捎了个口信,如果师父有事到时会想办法联系我们的。”
这方面他倒是不担心,事情不明朗师父了解的未必就比周明庭多,还是要等他的消息。
“你有何打算?”老院长不由问道:“近日就要回京城?”
现在回去还不到时候,小钰的铺子在镇上开的顺利,银子也赚了一些,只是出书的事还没完,得先观望观望。
如果现在贸然回京有可能还没镇上发展顺利,趁现在县上出名的机会铺子里能多赚些银钱,等回京之后方便置办一些房产。林家的那些宅子铺子已经被抄,自然是指不上了。
老院长颔首语重心长说:“这样也好,如果你打算回京我可以帮你引荐,我学生在京城开了书院一定能乐意用你这个夫子的。”
“那就多谢院长了。”林时有拱手又和老院长商量了书稿的事后才拿了信离开了。
老院长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方清明这个老家伙去哪了?徒弟出了事他倒是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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