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打开了,里头竟是放着十几张契约,不是田地便是庄子,一个总没有小于五十亩的。
这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林如海说:原想给你银子的,但银子不好拿,未免太过招摇,为父便叫人换成田地庄子,人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年年拿进项就是了。
黛玉又细看那地契,这才发现都是这几年置办的,最早的一份正好在指婚后两个月。
黛玉眼眶登时红了:父亲
林如海也红着眼笑:给你的嫁妆不多,那是做给旁人看的。但我总不能委屈了你,如此换成田庄和铺子,既不打眼,你也不必为银子犯难。
黛玉心里有些酸涩,其实林如海不必这么担心,她有能力有声望,并不是柔弱无依的小姑娘,只是父亲不知晓罢了。
父亲这般事事替她顾虑,黛玉又是感动又是羞惭,于是搅着帕子低声道:其实您不必担心我,我、我有银子。
林如海没听清:什么?
黛玉鼓起勇气抬头认真道:父亲,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林如海:今日天色不早,不若改日再说吧。
突然不是很想听,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黛玉:其实我是潇湘居士。
林如海:?
林如海愣了一会儿,茫然道:我方才可能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黛玉:真的,我是潇湘居士。
她叫朱莺把书架上的匣子拿来,打开放到林如海面前,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画稿,正是潇湘居士正在连载的连环画,第一页正好与上一期报纸上的连载衔接得上。
林如海:
他扶住额头:你叫我缓缓。
他努力想缕清楚,方才这半刻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黛玉居然拿出潇湘居士尚未面世的画稿,说她是潇湘居士?
那可是潇湘居士啊!
名震大清!
林如海不说多喜欢他她,但也算敬仰,同僚中更不乏喜爱潇湘居士之画的,还有一位十分痴迷,林如海偶尔也会与他探讨一二。
对了,他还曾求过潇湘居士手迹,想做收藏之用,只是遍求不到,还当他她视金钱如粪土。
如今居然说,这位潇湘居士是女子?
还是他的女儿?
林如海:离谱!
但细想想,又仿佛并非不可能。
潇湘居士画技特殊,正巧玉儿便会素描,且功底极好。其实林如海只见过胤祚和黛玉用素描这种画法,这些年并没有其他人。但一则他知道传教士也会,二则没敢想潇湘居士是女子,故而一直没敢往黛玉身上想。
但如今想来女子又算什么,有六贝勒在,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难怪黛玉说她不缺银子,潇湘居士能少了银子吗?
林如海又开始觉得头疼了。
家里小辈成了名士,做父亲的自然高兴,偏这位名士是个女子!
林如海沉默许久,还是说了句:胡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想过万一?
万一叫人知道,哪怕她是皇子福晋,也要受千夫所指!
黛玉笑道:您放心,师兄有成算呢,再过些日子便不必怕了。
林如海:罢了,你们都大了。
儿大不由爹,该放手就得放手啊。
黛玉听出这意思,心里不由酸涩,低头轻声道:父亲可想过再娶?
林如海愣了愣:怎么想起这个?
日后女儿不在家中,父亲一个人不免孤单。黛玉搅着帕子道,到了如今,父亲也不必担心我受继母为难了,若能添个弟弟,也是父亲和我的依靠。
林如海失笑,以潇湘居士的地位和声望,有没有弟弟区别委实不大。这孩子还是替他考虑啊。
他道:我不再娶也不全是为着你的缘故,否则当初你在京城、我在江南,谁也管不到你头上去,不必顾忌那么多。若是为了你的婚事考虑,自你得了赐婚后便不必担心了。只是没必要罢了,自你母亲去了,我一个人日子过得也还成,未必非要再找个人做伴。至于儿子
他叹气:求了一辈子,你母亲还搭了一条命进去,不也没个结果?我怕是命中无子罢了!如今年纪不小了,很不必再执着,再过两年从族中领养一个孩子便罢了,打小带在身边,和亲生的也无异了。
黛玉默然。
父女二人最后一天相处,都不舍得分开,直说了半晚上的话,眼瞧着天色实在晚了才分开。
第二天便是婚期,天还没亮胤祚就被从床上挖起来,然后按到镜子前做造型,还有宫女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前面几位阿哥不乐意化妆,都跳过了这个环节,胤祚却十分配合,这负责上妆的宫女还是他特意找九阿哥借的好手呢,说好了随便她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好看!越俊朗越精神越好!
他闭着眼任由宫女在他脸上鼓捣,再睁开眼时自己都惊了一下,难怪化妆在后世被称为四大奇术,效果真真不一般,这会儿镜子里的人五官轮廓没怎么变,但人瞧着就是精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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