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听音,林如海是极聪明的人,立时就明白康熙的意思。这是看不过他一直不叫胤祚见黛玉,故而敲打他来了。
翻译一下就是:你该摆姿态摆姿态,但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
林如海一颗老父亲的心哇凉哇凉的,但怎么办呢,拼爹拼不过啊!
好在这些日子确实小小为难了胤祚一番,林如海心里郁气倒去了不少。本来康熙不说,再过几回他也该答应叫胤祚见黛玉了,他办事还是有分寸的,况且黛玉这段时间见不到胤祚,虽只安静地读书画画侍奉父亲,瞧着十分乖巧,但总没有从前那般高兴,林如海心里不是滋味,也不舍得女儿一直这个样子。
如今康熙一说,林如海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次日胤祚起了个大早,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就往林家去了。
林如海依旧亲自迎接,胤祚说了多少回不要见外,林如海只不听,坚持君臣之礼不可废,时间长了胤祚便由着他去了。
二人到了书房各自落座,胤祚便拿出一只精致的匣子给林如海:前儿得了一方上好的砚台,我不爱这个,就借花献佛送给林大人吧。
德清接过盒子打开,送到林如海面前,林如海打眼一瞧便知这砚台极好,石质坚实、润滑细腻,切成边角圆润的长方形,砚台一侧雕刻了竹石,廖廖几笔便见风骨,雕工更是细腻精致,砚底用飞扬的字体刻了一首诗,乃是郑谷的作品:
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时复间松。
移得萧骚从远寺,洗来巯侵见前峰。
侵阶藓折春芽迸,绕径莎微夏阳浓。
无赖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
林如海一瞧便爱上了,只是此物名贵,故而只是推辞。
胤祚说:我是个俗人,又不爱写字画画的,一两和一千两银子的砚台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您若是不肯要,这砚台便只能被糟践了!
林如海便有些犹豫,胤祚又一再坚持,终究还是收下了。
胤祚一笑,又拿出一个匣子:方才路过首饰铺子,瞧见一支朱钗极好,只是不知适不适合林姑娘。
胤祚期待地看着林如海,盼着能叫他亲自给黛玉送去,实在不成叫黛玉过来试也成啊,好歹能看上一眼不是?
但林如海只是收了那匣子放到自己桌上:多亏贝勒爷惦记,待会儿微臣会转交的。
胤祚心里暗叹,这场景已经很熟悉了,但哪怕心里有准备,这会儿还是有些失望。
他给自己打气:没事!再接再厉,胤小祚!
却听林如海转而又道:若六贝勒无事,略等一等也可,微臣岳家几位侄女来了,这会儿正与玉儿说话,故而不方便相见,想来她们左不过再有半个时辰便该离开了。
胤祚大喜:我没事,等便等会儿!
胤祚和林如海说话,黛玉也正与三春和宝钗说话。姑娘家说话不外乎那些罢了,如今黛玉定了亲事,不由便提到了胤祚。
探春笑道:我在府里都听说了,尤氏母女闹军医学院那回,六贝勒原也参与手术了,但他就躲在那位叶大夫身后不冒头,说是已经定亲,不能和旁的女子有牵扯呢。
众人便不由看着黛玉笑,黛玉素来伶牙俐齿,此时却不知该怎么接话,只用帕子半遮住脸,忍着羞意道:什么时候三妹妹定亲了且瞧着吧。
众人大笑,探春佯作求饶,逗得黛玉没那么羞了才笑道:亲事也就罢了,前儿听说六贝勒招女医,若不是碍着里外这么多层人,我倒是想学那个。如今可招齐人了?
黛玉摇头:我也不知呢。
探春笑道:若是学了医,可不知省下多少看病银子呢!
众人又是笑:不止省钱,若是出诊还能挣钱呢!
迎春性子怯懦,原是不大爱说话的,方才也只是默默听着,这会儿却揪着帕子犹豫道:三妹妹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咱们又不缺那点子银子,若是做了女医,日后就不好说亲了,岂非因小失大?
探春愣了愣,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家里什么情况她清楚得很,拖着这副千金小姐的皮囊,她是万不可能去做女医的,家里也不会允许。
她看了迎春一眼,迎春未必不清楚这点,但还是出言相劝,想来也是害怕万一。向来迎春怯懦、探春强势,少见迎春劝探春的时候,探春虽不觉有必要,还是笑道:二姐姐说的是,我记着呢,且放心吧。
迎春松了口气,又缩回去不说话了。
黛玉瞧瞧迎春,又瞧瞧探春,什么也没说。
倒是惜春轻哼一声:成亲又有什么好的,我宁愿绞了头发当姑子去,倒落得干净!
众人沉默片刻,黛玉指着惜春笑道:这还有个更厉害的,二姐姐快劝劝她!
众人笑闹成一团,半个时辰后方各自散了。
胤祚这才见到黛玉,在花园子里,有一群下人守着,不如以往自在多了。胤祚和黛玉相视一笑,如今已经很好了,就没想着林如海回来后还能同以前一样,能见面就满意了。
胤祚把珠钗给黛玉,黛玉当场试了,胤祚点头:极合适的,我眼光果真极好。
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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