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那伍天覃的正房里头,自鸳鸯“上位”后,便彻底空了下来,也不知是那伍天覃忘了,还是无人提醒,横竖左右未曾填,直到如今那姓伍的一声荒唐令下,竟破天荒的让元宝儿这么个小儿近身伺候?
这可不是既不合乎规矩,又不合乎情理么?
何况他如今身子骨虽说日渐大好,已是可以自由活动了,不过,伤口依然还有一二分伤残。
依然还需得静养。
然而这档口,那杀千刀的竟还死死压榨奴役,早早的命元宝儿复工上岗了,他走路都还只能撅着屁股走,他如何能伺候人。
那姓伍的是狗日的土地主罢,他简直不折磨死人不罢休,他这是要压榨掉他最后一滴血啊。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养病时,他从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么一星半点善意,不过是为了未来更加残忍的剥削和欺凌。
那姓伍的臭王八,他简直就是吸血鬼,他是魑魅魍魉,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元宝儿一时捂着屁股在屋内屋外一顿乱窜,气得将屋子里头唯一的一把凳子一脚踹翻了,还想拿东西撒气,然而此时整个屋子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这偌大的屋子,竟不知不觉全空了,成了家徒四壁了,就连六子,小荷花等人一睁眼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可见那大鳖怪下了命令,容不得他拒绝。
元宝儿就是气,就是不想去。
他一日见上一回那大王八就烦得厉害,这日后若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贴身伺候,岂不是比死还要痛苦?
他原本还琢磨着待伤好透后,寻机会逃出府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若是去了那伍天覃跟前近身当差,日后哪还有他逃走的机会?
可是,此番六子小荷花等人被遣散走了,这个屋子里头又空了,元宝儿刚起来还未曾用早膳的,这些日子被人精心伺候着,皮也松泛了些,养出了一身的懒骨头,日日只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养叼了舌头也再经不住那些廉价吃食的糟蹋。
此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怕还真会自生自灭。
元宝儿饿得两眼昏花,只得捂着屁股踱到井边吊了桶水上来,喝了小半桶水,一时抬眼看了看头顶,太阳公公慢慢冒了头,肚子咕噜咕噜一顿乱叫着,全是水声。
左等右等,眼看着肚子越来越饿,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眼看着早膳时辰错过,来到了正午时分。
朝着入口方向瞅着,往日里热热闹闹的偏院,这会儿竟不见半个踪影,就连长寅那鳖孙子今日也不知死哪儿去了。
终于,元宝儿意识到他今儿个若不主动出去的话,是没人过来了,一时气得咬着牙关捂着屁股,戳根木头棍子,一瘸一瘸有气无力的朝着正院方向去了。
时隔一个多近两个月,凌霄阁里头的第二混世魔王元宝儿终于出山了。
此时,正值正午,正房正在上午膳,院子里头人进人出。
许是元宝儿造型奇特,一个个见了元宝儿瞪大了双目,却又神色古怪,一个个远远见了他,先是惊讶瞪眼,继而迅速恢复如常,然后犹如视他为无物般,一个个面不斜视的与他擦肩而过。
整个神色转变之快,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一个个奇怪得紧。
既不与他招呼,却又偏偏拿眼尾偷瞧他。
拿眼睛偷瞄他,却又一个个端得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
简直古古怪怪。
不过元宝儿素来懒得琢磨他人心思,他在这凌霄阁,也就同常胜,长寅二人略有些交集,而女的那边也就一个欢儿和问玉,其他一个个瞧着面熟,却都叫不出任何名字来。
元宝儿懒得理会众人的神色,抬眼朝着整个院子环视一圈,是既不见常胜,也不见长寅那兔崽子,一个个都不知往哪儿去了,他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投放到了院子中央,当初,他就是在这儿被那姓伍的下令打板子的。
那时,他以为他定会命丧在此。
不想,世事无常。
他躲过了一劫。
然而苟延残喘下挤出来的这条小命,如今依然落在那姓伍的手里,又还能□□到几时?
元宝儿愣愣地盯着那块空地瞧了片刻,不多时,将手中的那根木棍子一扔,直接气势汹汹地踏上了台阶,笔直朝着台阶之上的正屋踏了去。
他目不斜视,却不知两侧游廊的雕花窗背后,躲了多少人,正在激动亢奋,跃跃欲试,又紧张兮兮的探头探脑,等着瞧热闹了。
元宝儿回来了,这下,整个凌霄阁怕是又不得安宁了罢。
话说元宝儿也丝毫未见任何礼数,是既不见通报,也不见请示,直接闷头闷头往里头闯。
入了正厅,将帘子一掀,外头无人,只见里头却是热闹非凡,桌面上热腾腾的摆放了一大桌子菜,远远只见那伍天覃端坐在主位上,一左一右伺候的是常胜和长寅,还有一细高的小厮点头哈腰的对着那伍天覃。
凌霄阁里的人元宝儿虽不熟络,却也认了个脸熟,这道背影瞧着有些生疏,可细细看去,却又似乎有些眼熟,就是有些瞧不出来在哪儿瞅见过。
元宝儿扯着帘子有气无力的抿嘴立在门口。
他这番动静好不秀气,立马便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只见那伍天覃随着屋内众人齐齐朝着门口看来,背对着的那人也转过脸来朝着元宝儿看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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