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一边说着,一边将银针卷在床榻上摊开,随即,朝着元宝儿探了探手,道:“且先让老朽来替你摸摸脉。”
见元宝儿不情不愿,吴老笑着道:“老朽一摸,便知你这泼猴皮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真身了。”
吴老这话说得仿佛有些深意。
元宝儿听了小脸上神色明显愣了一下,原本要伸出去的手骤然一缩,飞速缩了回去。
一时扭头看向那吴老头。
只见那吴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高深莫测。
元宝儿一时咬着唇,两人对视良久。
“来吧!”
只见吴老笑着说着。
元宝儿脸色微微一变,攥了攥拳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手送过去,这时,外头忽而冷不丁传来悠悠一声:“什么真不真身的?怎么着,感情有人敢在爷眼皮子底下使障眼法不成?”
这话一起,不多时,只见门口一抹玉色身影一恍,伍天覃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跨了进来。
第134章
元宝儿一时猛地抬头,正要探出的手再次一缩,直接嗖地一下藏进了被子底下。
朝着门口方向看去,只见伍天覃大摇大摆地踏了进来,一直走到了床榻上,见元宝儿趴在床榻上与吴老二人两两对峙着,二人之间气氛好似有些凝重,伍天覃不由将扇子一收,眉眼轻轻一挑,只将元宝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遭,随即微微眯起了眼,冷不丁道:“怎么回事?元宝儿,你这小儿又在闹什么鬼把戏,该不是真有什么事儿瞒着爷罢,嗯?”
只见那伍天覃一动不动的盯着元宝儿的小脸。
说这话时,他脸上虽言笑宴宴,但目光渐渐犀利了起来,一寸不寸的落在元宝儿小脸上,仿佛一眼能够探进他的内心深处,令他整个人丝毫无处遁形。
元宝儿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直接攥成了一个拳头。
一时,又将牙齿微微一咬,正要梗着脖子虚张声势的怼回去,不想,就在这时,只见那伍天覃忽而嗖地一下勾唇一笑,随即复将扇子一撑,一边慢悠悠的摇着扇子,一边挑眉看向那元宝儿道:“哼?就你这狗东西,能在爷跟前掀起什么浪来,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管你皮下藏着怎样一副真身,到了爷的法眼下,一准让你统统现出原形来。”
说着,只见那伍天覃复又将扇子瞧着手掌上一敲,随即将袍子微微一撩开,朝着那床榻边沿一坐下,随即淡淡瞪了那元宝儿一眼,道:“甭以为爷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拿谁撒气也不能拿人吴老生气,连爷都得敬重人老爷子一番,你倒好,你个无知小儿竟敢在老爷子人跟前拿乔,爷这几日怕是惯得你无法无天了。”
只见那伍天覃一边说着,忽而一边将被子一掀,直接将元宝儿藏在被子里的手一把揪了出去,一边揪着一边不住朝那元宝儿瞪眼道:“给爷乖乖看病,再造,再造爷打你屁股!”
伍天覃半是威胁半是强制着将元宝儿的胳膊握着,摁到了床沿上。
随即,目光一转,略有些无奈又好笑的冲着一旁的吴老道:“这狗东西被我惯上天了,让您老人家见笑了。”
又道:“他年纪小,不懂事,身子难受见天乱发脾气,您甭跟他一般见识。”
伍天覃悠悠说着。
嘴上虽没一句好话,不过语气分明是惯着那小儿的。
原来他以为元宝儿在跟老爷子犟,故意将人刁难着,不给看病了。
伍天覃知道元宝儿这些日子日日在屋子里头憋得难受,日日在屋子里头闹情绪,不是打砸就是生闷气不配合用药,方才得知大夫来了,便知他势必不会乖乖顺从瞧病,便巴巴赶了来。
果然,人还在外头便听到了这一老一小的斗争。
至于那小儿皮下藏着怎样一副真身?
吴老是元陵城的妙手,什么能瞒得过他老人家的,他探一探手,怕是便能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娘娘腔,雪媚娘是那小儿的痛点,虽伍天覃时不时恶心戏弄那小儿几番,却也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和耻辱。
在外人面前,伍天覃有时还是愿意稍稍替这小儿留些脸面的。
伍天覃这话一落,一时,只见整个屋子里静了片刻。
元宝儿似有些微愣。
就连吴老看了看伍天覃,又看了看趴在床榻上的神色惺忪的元宝儿,一时眼珠微微一转,而后笑眯眯的探手摸了摸下巴处的短须,继而冲着那伍天覃道:“二公子多虑了,老朽岂会与区区一黄口小儿计较。”
说着,伍老笑眯眯的探出手,朝着那元宝儿手腕上缓缓探了去。
被钉在床沿上那条细瘦的胳膊仿佛轻轻挣了挣,他一动,伍天覃便抬眼瞪他。
一直到吴老将手搭上那轻微跳动的脉搏,伍天覃这才将手缓缓一松。
元宝儿一动不动的趴在床榻,一时咬了咬唇,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盯着摁在自己脉搏上的那只苍老的手,只见那精瘦的手指头轻轻碾动了一番,而后缓缓收了回去,冲那伍天覃道:“身子略虚,血气略微亏损,肝火旺盛,体内还有些淤血堵塞,不过较之日前,已是恢复不少了。”
吴老悠悠说着,又道:“老朽且先给他开几副方子下火散血,配合着之前的方子用上几日,体内的淤血和腐肉应该能散个七八分了,之后便敷药静养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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