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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君晏,道:“擦擦眼泪吧。”
    “不要哭了,是我的不对,不应该问你这个的,惹得你伤心了。”
    见阿晏捧着茶,有些呆愣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道:“怎么了这是?”
    “难道阿晏是想要我给你擦眼泪吗?”季逢君拿着手帕戏谑地说的,但并不会让人觉得他的语气轻佻,只是单纯地看见一个人,觉得可怜,稍微关心下罢了。
    君晏偷偷看向公子,快速的接住了手帕,道,“多谢公子了。”还有些难为情,“阿晏愚钝,让公子见笑了。”
    “府中没有那么多规矩,不需要动不动就下跪。”季逢君笑道:“你腿上有伤,现在还是以养好伤为主,你这一跪,不知道又有多久才能好了。”
    只见君晏的眼神中闪过自责,道:“是阿晏太无能了,想要把恩师的尸体偷出来,结果尸体没有偷出来,自己在逃跑的时候还受伤了。”
    “那日若非公子相救,我定然是要被抓了。”君晏说话间,眼神中的失落,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阿晏讲述的和他查到的相差不多,只是补充了更多的细节,季逢君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看样子阿晏并不知道那日要抓他的人,对他抱着什么想法,不过——那样的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轻声笑道:“倒也不是不是你无能,是坏人太过无耻了,你现在才十三岁,遇上这样的事情,你应对的已经非常棒了。”
    又揉了两下阿晏的脑袋,收回了手,笑道:“你若是再笨一点,在那种险境,都不一定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阿晏坐在椅子上,季逢君微微屈身,看着少年,认真地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会劝说你放弃仇恨,只是想对你说,你现在还小,人生还长,报仇是你要做的事情,但不是你一生中只做的事情,你的人生绝不能为仇恨所左右。”
    君晏听了公子的话,有些失神——不能被仇恨所左右。
    他的前世便是被仇恨左右的典型,有对甄方海,五皇子的恨,有对信阳县县令的恨,在查到真凶的时候,又有对温家、林家的恨。
    以报仇为目的活着,报仇前,他是被仇恨驱使的傀儡,报仇后,他是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好像是懂了,又好像没有懂,君晏听到这话,又思索了片刻,定定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见阿晏的情绪已经基本平复,季逢君略带严肃的问道:“你恩师可有给你说过,他怀疑小君庄的事情是谁做的?”
    迟疑了片刻,君晏摇了摇头,先生从来没有给他说过,想来,先生也猜不出来是谁做的——毕竟以他和先生的身份,相对于温、林这两个世家来说,实在是太低了。
    也许,在那些世家公子眼中,他们都算不得人罢——否则活生生的,近两千多人的性命,近两千多人的性命,用来换做军功,他们就不觉得寝食难安吗?
    季逢君叹息道:“无妨,我会暗中调查的,等我查出来真相那日,我便告诉你,谁是真凶。”说着,又轻轻抚上了少年的脑袋。
    “多谢公子。”君晏听了公子的话,又想要起身行礼,却听见公子轻笑道:“你不要再站起来了,就在这里坐着罢。”
    君晏微微一愣,不知道公子想要他做什么,他眼神一扫,忽然看见桌子上还摆着一碗已经凉掉的汤药。
    “公子,您是不是忘记喝药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破坏了季逢君原有的心情,他还要喝药——不过药已经凉了,他是不是可以不喝了。
    君晏有些担心公子的病,“公子,现在还不算太晚,阿晏去给您重新温上吧,很快就能喝了。”
    季逢君心中正在思索着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
    “公子,我这就去温上,希望您的病能早些好起来。”刚刚哭过的眼眶还是红的,现在笑起来后,更显得少年俊俏。
    季逢君微微叹气,道:“也好,你且去吧。”
    确实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少年就端着药回来了,只见公子伏在岸上,正写着什么东西。
    药稍微一热,就有些烫了,君晏就把药放在一旁,等它变温,他则走到公子身旁,给公子研墨。
    许是刚才和公子一番话,已经表露了真心,他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公子的字迹,按理说,作为书童,是不可以看主人写的东西的,君晏自然也知道这点,可他无意中看了一眼,便又忍不住去看第二眼——
    公子的字,着实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了,比他的字好看千倍万倍的。
    忽然,他想起了前世那个自诩书法天才的九皇子,心中生出了些疑惑,又仔细看了眼公子写的字,愈发觉得那九皇子的字与公子的字有些相像,只是公子的书法比九皇子强了一百倍不止。
    这难道是巧合?
    转念一想,公子是宗室,而且是个地位不低的宗室,和九皇子师出同门,倒也是在情理之中,想到这个,便也觉得合理。
    他能猜出公子身份不低,只是不知道公子的身份到底是何——
    他已经回想过无数次了,在他前世的记忆中,的确没有公子这样的人物。
    心中思绪混乱,他研墨时不慎溅起了些墨汁,心中一惊,但幸好公子没有怪罪他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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