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思及涂蓝芸和涂蓝萱皆出自三房,两人不由扪心自问,姐妹之间真的会有深仇大恨,涂蓝芸会因为不公平的待遇,和罗云两家联手陷害自家么?
如果放到他们两人身上,他们是绝对不会做自毁长城之事。还有翼王,两府在翼王刚抵达天水城时,就送上了丰厚的拜礼,同时有自知之明的没递上请帖。翼王将两家送到的财帛全推了,斗锦大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向涂蓝家示好,如同耳光煽在两人身上。
接下来三楼的珠帘没再响过,精美华丽的丝织品,一匹匹的抱了上来。只是见识了明光锦的繁复精致华丽,哪怕是上好的云锦都难以像刚开始时引起大家的惊叹。
越往后去锦缎越普通,顾晓晓提着心亲眼看着涂蓝家的云锦全都好模好样,没出什么纰漏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斗锦大赛第一天结束了,翼王的意外的发声,让原本就被看好的涂蓝家,成了众人支持的热点。一方面是涂蓝家的长寿明光锦的确很好,另一方面也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翼王都看好涂蓝家,他们能不看好么。
涂蓝南泽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但是想到之前孙女儿在他耳边说的话,脸色又黑了下来,打算回去之后定要彻查一番。
两人刚出酒楼,一个青衣侍卫突然出现在涂蓝家的马车前,涂蓝南泽一眼就认出这是翼王身边的人,急忙收住了脚步,谦恭的朝侍卫拱了拱了手。
宰相门前七品官,翼王手下的侍卫也不是他们这些商家能够得罪的,礼多人不怪。
那侍卫看着很年轻但是身形挺拔目光刚毅,带着边疆军士特有的肃杀,他朝着涂蓝南泽回了个礼开口:“王爷有言素闻涂蓝丝织品名动天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有意到涂蓝家一观。“
侍卫表情冷肃语调平板的重复着翼王的话,涂蓝南泽认真听着他的话,脑袋中仿佛有一千个铜锣在响。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个馅饼儿,即使他活了半辈子土埋了半截儿,还是有不可置信感。
顾晓晓见涂蓝南泽竟在这时候发呆,赶紧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碰了下他的肩膀。
“王爷厚爱,小民感激涕零,往大人转告,小民扫榻相迎,随时恭候王爷大驾。”
涂蓝南泽如梦初醒,说的不止是场面话,他一把大年纪在遇到从天而降的好事时,眼眶是真的红了。狂喜冲上心头,涂蓝南泽从袖中掏出银票,双手递给侍卫言道:“大人辛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天凤国和顾晓晓印象中的中国古代一样,不管在什么地方,多表敬意总是错不了的。
出乎意料,那侍卫谢绝了涂蓝南泽的敬谢,交待清楚翼王的吩咐之后转身离开。
上行下效,从一个侍卫身上,顾晓晓对翼王有了进一步了解,他果真如传闻中那样清廉,厌恶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也厌恶在军饷上动手脚的恶吏。
这样一个超级金大腿,她是不是该借此机会,想办法抱一下。
涂蓝南泽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坐在马车上,面带红光滔滔不绝的和顾晓晓讲着涂蓝家族过去的故事——开国时涂蓝家族的荣光。
几百年的故事,听的顾晓晓昏昏欲睡差点不给面子的睡了过去。待快到府中时,她才开口打断了涂蓝南泽的话:“祖父,斗锦大会还有两天,我们是不是该肃清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顾晓晓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将涂蓝南泽从狂热中唤醒。他脸上笑出来的皱纹还没消,眉宇间多了一分凝重,半边脸笑半边脸严肃,显得有些滑稽。
“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一经查实,立刻办了!”
贡锦之争对于涂蓝家来说,重要的程度堪比祭祀大事。三年争一次,每隔六年才能轮到,涂蓝家族为此筹备了六年,若是失败,名气有损不说,大批比照着贡锦要求准备的丝织品全都要积压在手里。
这次比之先前意义更加重大,翼王参加了斗锦大会,并且对涂蓝家青眼有加。涂蓝南泽不敢想象,倘若长寿明光锦被人毁掉,今日该是什么场景。翼王会不会治他们一个不敬之罪,今日的荣光将错失还会引来祸事。
办,一定要立即办了,涂蓝南泽做了决定。
下了马车,顾晓晓抬头瞧着头上悬挂的匾额,脚步轻快。涂蓝家今日得了翼王青眼之事,早就在城中传开,府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宛若过年。
但碍于涂蓝南泽脸色阴沉,他们也不敢太过欢快,只能压下那份欣喜,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顾晓晓见大家的喜气被涂蓝南泽冲淡,咳了一声得到涂蓝南泽的关注后说:“祖父,今日府中大喜,该赏赐还是赏赐一番,毕竟翼王很有可能亲临府中,介时府中下人要是太过怯懦,恐会让王爷失望。今日欲动手脚的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宵小之徒,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孙女的规劝,让涂蓝南泽先是一愣,接着紧锁的眉头开了些。是他太大意的,难得翼王对涂蓝家族看重,他该先着手迎接翼王之事,府中大喜下人再摆出忐忑模样,着实大煞风景。
由此,涂蓝南泽下令府中上下,嘉奖三个月月钱。得了赏钱丫鬟仆人果真又是一副模样。
府中大部分人得了嘉奖,很小一部分人则在忐忑中。
涂蓝芸今日一直在等,手中拿着绣屏全然心不在焉,绣错了也不在意。没能和涂蓝南泽一起出席斗锦大会,是她的遗憾,但是想到今日涂蓝家族便会被摒除贡锦资格,她便觉得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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